陸昀川匆匆刷完牙漱了口,将牙刷扔到牙杯裡,轉個身抱住傅西辭,重重地拍着他的背。
大哥的身上還很燙,發高燒了一樣,整個脖頸都是紅的,死死地抱住他,大概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緩解他的症狀。
陸昀川心裡很不是滋味:“大哥,你這是病,咱得看醫生。”
傅西辭沒回答,薄唇在他的脖頸上到處親吻。
陸昀川能想到傅西辭為什麼會得這種心理疾病,小時候傷到了腦袋,變成了傻子,父母放棄了他,生了次子,即使沒有脫離傅家生存,依舊沒有人在意過他的處境。
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上學……感受過父母的寵愛,他其實也知道父母不愛他了,隻是沒法表達,太懂事不哭不鬧,導緻父母都以為他呆傻到沒有感情需求。
什麼都是保姆在打理,沒出事的時候,受盡寵愛的傅家長子,大少爺,在誰眼裡都含着金湯匙的太子爺。
可一出事,又被父母放棄,家裡的傭人都懶得對他好了。
衣服總是穿不好的時候,連保姆傭人都能對他動粗,但他從來不哭。
直到被抱錯的陸昀川稍微長大一點,會和人互動了,經常找到大哥玩兒,大哥大概才有了家的感覺。
所以大哥在心底很珍惜這份感情,哪怕後來他不經常靠近傅西辭了,在傅西辭心底,他還是和别人不一樣。
對一個人情感依賴過度,形成了一種病态的心理,隻是在他假少爺身份沒被揭穿之前,大哥一直把他當弟弟,便沒有這種失控的行為。
之所以在後來發病,可能也是因為傅家想把他趕出家門,大哥心裡着急,一直想着怎麼保護他了,對這份感情的态度就越來越不理智。
才發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年少不更事時受過的心理創傷現在才表現了出來,在缺愛環境裡長大的孩子,特别渴望有人愛,怪不得之前傅西辭總求着他愛自己。
現在好像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也足以表明傅西辭以前在傅家過得多壓抑。
越想越覺得心疼,陸昀川眼眶發酸,抱着傅西辭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
最後索性一嘴咬在了傅西辭的肩上,牙齒用力,比傅西辭咬他的時候更狠,他聽到了傅西辭滿足地出了口長氣,抱着他的雙手越發用力。
陸昀川把他的肩膀咬得見了血,傅西辭才冷靜下來,伏在他肩上大口喘氣。
陸昀川這才放開他的肩,看到那清晰的牙印上見了血,他心底壓抑,放開傅西辭,觀察他的表情和情緒。
他的個子和大哥也就差了幾厘米,幾乎是可以平視的,但還是微微擡眼才能看到哥眼中的情緒。
傅西辭的眼神變得清明不少,側頭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牙印,又看了看鏡子裡自己脖子上昨晚因為陸昀川留下的痕迹,心底有點滿足。
他看着陸昀川笑了笑,伸手給陸昀川擦擦鬓角落下來的汗水,再什麼都沒說,轉身出了洗手間。
陸昀川的心裡不比傅西辭好受多少,他一想到這些年傅西辭是怎麼壓抑着走過來的,眼睛又開始發疼發澀。
沒有人在乎過傅西辭的處境,像野草一樣生長到如今,隻想用盡方法把他留在身邊,他卻一直想着怎麼擺脫大哥。
陸昀川扇了自己一巴掌:“畜生,他都為你死了一次了,你還想讓他再死一次。”
傅西辭把他當唯一,可這世上,傅西辭又何嘗不是他的唯一。
除了傅西辭,沒人在意他了。
親生父母、養父母……沒有一個把他當成家人的。
霍硯修對他再好,也沒有傅西辭的心純粹。
陸昀川深深地歎口氣,轉身洗把臉,出去吃早已涼透的早餐。
傅西辭還要去上班,這一耽誤就十點多了。
陸昀川調整好心态,坐在了大哥對面。
他一邊用刀具切冷掉的芝士土司,一邊觀察傅西辭的情緒:“大哥?”
傅西辭擡眼看他:“嗯?”
陸昀川問:“你知道你生病了嗎?”
傅西辭沉默片刻,搖頭。
陸昀川試圖讓他去接受治療:“你有心理疾病,咱找個心理醫生?”
傅西辭搖頭:“不用。”
陸昀川問:“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傅西辭依舊搖頭。
陸昀川問:“第一次這麼嚴重?”
他點頭:“嗯。”
陸昀川懂了,是昨天他要和傅西辭一刀兩斷,估計又在大哥心底留下了創傷,今天才這樣的。
陸昀川無奈地歎氣:“生病了也不跟我說,你就一直把我當外人。”
傅西辭沒回答,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不會跟任何人說,但沒想到陸昀川發現了。
兄弟倆沉默着吃完早餐,傅西辭收拾了廚房要去上班,去浴室随便洗了一下澡,身上的傷口疼,可是卻也告訴他,這是陸昀川給他留下的傷口,越疼越讓他有種活着的感覺。
見他洗完澡出來,陸昀川拿了碘伏過去,用鑷子夾着一塊棉球,在他肩上的牙印上擦了一圈,脖子上的紅印不嚴重了,便沒擦。
陸昀川給他擦完藥,将碘伏放回抽屜後又去卧室找他。
傅西辭正在穿衣服,剛穿好西服褲,皮帶沒扣,襯衫剛拿到手裡,黑色的褲子将他一雙腿襯得老長。
陸昀川走過去把他手中的襯衫拿過去,示意他伸胳膊。
“這兩天找個時間,咱們去一趟爺爺奶奶那裡。”
傅西辭嗯了聲,伸胳膊去套襯衣的衣袖。
陸昀川給他把襯衫穿好,扣子系好,将下擺塞進西服褲裡。
往進塞的時候,摸到了還沒有完全熄火的大玩意,陸昀川摸了一把。
傅西辭的眉頭挑了一下,眼神明顯變了,那表情好像在問他:還摸?
陸昀川讀懂了他的意思,給他将西服褲的拉鍊拉上,故意挑釁:“我的都被你吃過了,摸你怎麼了?反正以後都是我摸,不過……哥,你好大,比我的大。”
傅西辭深呼吸:“上班。”
意思是他要上班了,讓陸昀川别鬧。
陸昀川将他的皮帶扣上,打好領帶,看着他穿好西服外套:“去吧,晚上給你做飯吃,早點回來。”
經過昨晚跟早上的一折騰,兄弟倆現在仿佛做了夫夫一樣。
陸昀川不掙紮了,打算接受傅西辭這份壓抑的感情。
他倆也算是相互取暖了。
傅西辭很滿意陸昀川的表現,臨出門前還要親陸昀川一頓,其實按照傅西辭的想法,恨不得一天24小時黏着陸昀川,不跟他分開,什麼都不幹。
可是不行,他得為他和陸昀川鋪路,他得掃平他和陸昀川感情路上的所有障礙。
陸昀川決定為傅西辭做點什麼了,在父母眼裡,傅家以後是傅淩川的。
繼承人已經内定了,但爺爺奶奶并不是很喜歡這個二少爺,所以他決定去爺爺奶奶那裡做點什麼。
一整天都在搜這種病該怎麼治,心理疾病最難治了,一般的病還能吃藥緩解,心理疾病就隻能硬抗。
網上也沒什麼建設性的解決方法,隻說讓轉移注意力,陸昀川心想,傅西辭上班了,一忙起來肯定就沒那麼多時間想他了。
可哥出門不到一小時,就給他發微信:【想你。】
陸昀川:“……”
兩小時後:【有點想你,午飯可以叫外賣,也可以出去吃,别餓着。】
陸昀川:“……”
三小時後:【吃飯了嗎?可以點杯奶茶喝一喝。】
四小時後:【不理我,今天時間過得好慢,晚上吃什麼?】
陸昀川:“……”
五小時後:【剛開完緊急會議,新遊戲發行遇到了點問題,不過不是大問題,明天就能解決。】
六小時後:【下班了,終于可以回家抱你了。】
陸昀川出去超市買了食材,剛到家沒兩分鐘,大哥就回來了。
哥一回來先抱他,陸昀川無奈極了。
他問傅西辭:“那我上學了怎麼辦?你總不能跑去學校找我抱我?”
傅西辭抱着他晃阿晃:“不知道。”
大概也知道他接受了這份感情,傅西辭現在幹什麼都黏黏糊糊的,做飯的時候,他去幫忙,大哥忙着炒菜,間隙還不忘親他。
陸昀川嫌棄地擦擦嘴:“一點都不裝了。”
傅西辭也不反駁。
很久沒抽煙了,陸昀川今天去買菜的時候買了包煙,吃完飯趁着大哥打掃廚房,他去陽台抽了一根,也在擔心一個問題,他去學校了,傅西辭該怎麼辦?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傅西辭找個心理醫生。
正在抽煙,傅西辭打開了陽台的玻璃門。
陸昀川吓得将煙藏到身後:“洗完了?”
傅西辭都聞到他抽煙了,也沒說他什麼,走到他身邊停下,朝他伸手。
陸昀川有點尴尬:“要什麼?”
傅西辭回答:“煙。”
陸昀川隻得将半截煙遞給他:“你不是不抽煙嗎?”
傅西辭拿過去抽了一口,顯然不習慣那個苦澀味,還帶着辛辣。
陸昀川又從他手裡奪過去:“你不準抽,這玩意很難戒,對身體不好。”
他戒了幾次都沒戒掉,本打算好好戒一次,結果霍硯修和杜雲瑞每天下課就拉着他去廁所抽煙。
功虧一篑。
陸昀川繼續勸傅西辭:“找個醫生吧,我怕我走了你又難受。”
傅西辭拿了手機給他看,傅開疆發的消息:【這兩天帶昀川回家住,相親。】
陸昀川看了一眼,呸了聲:“拒絕,不相。”
傅西辭低頭給傅開疆回消息:【不去,工作忙,沒時間。】
傅開疆秒回:【有什麼忙的?網絡科技那點事明天都解決了,相親又花不了多長時間。】
傅西辭:【不去,除非給我傅氏的股權。】
傅開疆:【……】
傅西辭:【我不配是麼?我為傅氏打拼十年了,不如一個什麼都沒為傅氏做過的外人,在你們眼裡,我還是傅家的兒子麼?】
傅開疆:【你怎麼知道我給了淩川股權?】
傅西辭:【問你兒子,别問我,想讓我成家立業,行啊,給我5%的傅氏股權,我就結婚。】
傅開疆:【……】
傅西辭:【不然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