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成淵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以後不會有孩子。
至于岚纖——
背叛過他的人,本來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留下她,也不過是因為,刀架脖頸的時候,那個天真無邪的笑。
徐舟野在魔宮從小到大的這麼些年裡,從來沒人對他這麼笑過,他忍不住心軟了那麼一次。
但現在,沒必要舍不得那個笑了,他找到了更珍貴的東西。
他的目光落在美人榻上的人的臉上,少年面色白皙,透着生命力的微微血色,睫羽輕輕在顫,很明顯沒有睡着。
他在裝睡,為什麼?把自己的床讓出來,肯定是睡不好的,卻裝着自己習以為常的樣子。
夏成淵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微微錯亂,離得太近了,他能感覺到徐舟野身上濃烈的魔氣,幾乎要把他裹住。
終于壓住腦子裡的慌亂,繃住了腦子裡的弦,驟然呼吸兩口,睜開了眼睛。
他到底是要問問,這魔頭重傷在身還不好好休息,守在這兒到底是想幹什麼。
但這句話還沒問出來,他瞳孔忍不住猛地一縮,因為那張臉離得太近了。
他與那雙绯紅色的眸子四目相對,鋒銳冷厲的眉眼,透着逼人的威勢,線條好看的鼻峰和眉宇,就在他的眼前。
他們近到幾乎鼻尖和鼻尖觸碰在一起。
下一刻,徐舟野的手攬住了他的腰身,然後俯身,輕輕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夏成淵的腦海之中是一片空白的,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抗,甚至本能地啟開唇,回應了這個纏綿的吻。
一吻盡,夏成淵才反應過來剛才到底做了什麼事,本能往後縮了縮,企圖拉開和徐舟野的距離。
但慌亂之中,他完全沒注意到,腦後就是窗框,往後一躲,咚的一聲,後腦就撞了上去。
他疼得忍不住微微倒吸了口涼氣,還沒有下一步動作,就覺得穩穩地力度附在了他的腦後。
徐舟野的手掌緩緩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道:“着什麼急,這麼不小心?”
“你……我……”夏成淵想要躲,但美人榻實在是太小,他幾乎被困在徐舟野的懷裡,忍不住有些慌亂。
“張嘴。”徐舟野輕聲道,聲音柔和得簡直是在哄小孩子,卻又帶着讓人不可拒絕的威勢。
夏成淵沒動作,卻隻覺得自己的唇被堵住了,然後唇縫被一條濕潤的舌頭啟開,微微清苦的味道,順着喉嚨滑下去。
頓時之間,充盈的藥力發散開來,充盈了四肢和身體的所有經脈,如潺潺的水流,把他體内所有的不舒服一掃而空。
包括被蚊蟲叮了的紅腫,腦後的疼痛,還有前兩日練劍的時候扭傷到的手腕……全部都不疼不癢了。
徐舟野的手在他的後腦上又輕輕揉了揉,緩聲道:“還疼嗎?”
“不疼……不疼了……”夏成淵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東西,但從藥物反應來看,應該是百利無一害的。
能夠這麼頃刻之間就把所有的傷勢療愈完成,至少是三品以上的丹藥。
就為了腦袋後面磕的那一下,未免也太浪費了。
徐舟野見他愣愣的,一雙清潤的桃花眼,因為剛才的疼,有些生理性的淚水,水汪汪地看着他。
唇角微微揚了揚,似乎有淡淡的笑意:“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你要走?”夏成淵下意識問道,“去哪裡?”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徐舟野來山青劍派,到底是要做什麼。
是不是要對宗門不利?夏成淵心裡有些着急,總忍不住想要打探一句。
“阿淵舍不得我走?”徐舟野的指腹壓在夏成淵的耳垂上,輕輕揉了揉,“舍不得?還是不放心?”
“放心,這點傷對我來說沒什麼的。”徐舟野望着那雙眼睛道,“作為你的道侶,我會珍重,不會讓你莫名守寡。”
不是……夏成淵的瞳孔一震,什麼玩意兒?什麼道侶?他怎麼不知道?
若是尋常人,夏成淵肯定急得跳起來了,但眼前是個血洗了魔宮的魔頭。
他喉頭滾了滾,小聲說道:“我們……什麼時候是道侶了?”
“也是,現在還不能算是。”徐舟野道,“結契大典還沒舉行,我們還沒來得及昭告天下,是委屈你了。”
“等我處理好了魔宮的事情,就親自來山青劍派求親。”他這話不像是商量,語氣裡,像是在通知。
“别……”夏成淵連忙制止了,迎着那雙绯紅色的眸子,又慫了,不敢直接否認。
隻好換了個委婉的說法說道:“正魔不兩立,我怕我師尊接受不了,還是先放一放吧。”
先放一放,然後好好想想,怎麼把這魔頭的腦回路掰回來。
徐舟野怎麼莫名其妙認下了他這個道侶?夏成淵忽然想到,是了,那條紅線……
不是,那條紅線到底是什麼東西啊。目前系統隻說綁定了機緣,别的什麼消息都沒有。
他和徐舟野綁定了?他一個最怕魔的人,和最大的魔頭綁定了?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好像跑不掉了了,迎着徐舟野的眸色,夏成淵的喉頭微微滾了滾,小聲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最好是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不回來,然後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誰也不要放在心上。
但徐舟野明顯誤會了:“我會盡快回來的,我知道,你會想念我。”
“我處理完事情馬上就回來看你,你不要太擔心,乖乖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