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柔躺在床上,一夜未眠,過往的記憶,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地在腦海中回憶。
五年前,爺爺去世,家裡連口棺材也沒有。
鄰居提議,讓她買張草席将屍體裹了算了。
爺爺辛苦一輩子,沈心柔不願意他死後連口棺材都沒有,便将家裡能當的東西全當了,買了口棺材下葬了爺爺。
可是後面的生計成了很大的問題,她跑遍了全城,除了妓院,都隻要男工。
沈心柔咬牙剪去長發,皮膚在奔波中曬得黢黑,看着有了幾分男孩樣。
在碼頭想找一份幫人搬貨物的差事。
與男子相比,她個子瘦小,連跑了幾個碼頭,都沒有人招她。
最後隻剩一個碼頭,碼頭主或許看她可憐,答應讓她試一下。
碼頭上人來人往,一艘船駛來,便有一群人圍上去,搶着幫下船的人搬運行李。
她無助地站在一邊,一個中年大叔抗着行李從她旁邊走過,見她一個人愣在那裡,推她一下:“愣着幹嘛,去搶啊。”
沈心柔不知如何下手,終于看到一個一身洋裝的小姐,身旁放着個行李。
“小姐,我幫你抗。”她說着就準備去提行李箱,提了幾次,都沒成功,太重了。
最後使盡全身力氣,提起來一點又重重砸在地上。
小姐身旁的小丫鬟訓她:“提不起就别提,别把我們小姐的東西弄壞了。”
“我提得起。”她雙手抓着箱子的把手,一咬牙,提了起來,硬着頭皮走了幾步,腿都在打顫,感覺肺部撕扯得生疼。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上前幾步,奪過了她手裡的箱子,他肩上還抗着一個。
沈心柔手裡一輕,心也落空了,眼圈一紅,看着那人,雙手合十,求着:“大哥,行行好,能不能不要搶我的。”
男子看着她,似乎一愣,但并沒有理睬,直接提着箱子走了。
沈心柔絕望地站在原地,眼淚在眼睛裡打起了轉,她擦了把眼淚,轉身往海邊走,準備等下一艘船。
沒走多遠,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喂,等等。”
她回頭,見剛才搶她行李的男人正向自己跑來。
他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到她面前,攤開掌心,裡面躺着幾文錢。
男人的手寬大粗糙,指節處結着厚厚的老繭,一看就是常年幹活的。
“那個小姐給的。”
沈心柔看看他手裡的錢,又看看他,他很高,她得仰着頭。
剛才她還以為……
突然心裡一暖,眼睛裡的淚水,卻包裹不住,滑落下來。
見她哭,男子慌了神,忙解釋:“我剛不是想搶你的,我看你提不動……對不起。”
沈心柔搖搖頭,摸了一把眼淚,怕他以為自己還在介意,便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個笑容。
可是竟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是你抗的,不用給我。”沈心柔說完便轉身走開了,走到港口,等着下一艘船隻靠岸。
男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嬌小的身體,穿一件寬大的灰黑麻布衣服,衣服很破爛。
港口處,海風吹着他的衣服和頭發,整個人瘦弱地站在夕陽染紅的海岸邊,顯得渺小無助。
側影鼻梁高挺,面部輪廓柔和,恍惚間,竟如同一個女子。
畢竟剛才自己沒有解釋清楚,算是搶了一單他的生意,心中有愧,男人慢慢走過去,走到他旁邊:“喂,你叫什麼名字啊?之前沒見過你。”
沈心柔看向他,似在思考,頓了會兒才說:“我叫阿權,今天第一天來,碼頭主說讓我試試。”
“阿權,”男子将她的名字念了一遍,又自我介紹道:“你叫我阿铖就好。”
沈心柔點了點頭。
一時無話,阿铖看着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後腦勺:“你是第一天來,應該還不知道幹這行的技巧吧?”
“技巧?”技巧難道不是力氣大?
見自己的話勾起了她的興趣,阿铖笑了笑:“這可是我自己總結出來的獨門秘決。”
說着竟有些得意。
“那種看着斯斯文文戴眼鏡的,一看就有學問的别提,他們的行李大多都裝的是書,很重,那種看着很精明一看就斤斤計較的婦女的也别提,她們會跟你在價格上反複扯皮,身強力壯的男人的也不要去提,他們一般不會雇人。”
“那什麼人的可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