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放過他吧。”見陳淮之的手下打得差不多了,沈心柔求了句情。
萬一出了事,找上陳淮之的麻煩倒不好。
“好吧,你可以滾了。”
聽到陳淮之發話,那人倉皇而逃。
“記住,”陳淮之掐滅煙,那人身體明顯一震,臉微微轉過來,眼裡恐懼異常。
陳淮之撣了一下落在大衣上的一星煙灰,不急不緩擡眼,道:“以後别再讓我看到你。”
“是是是,我保證不出現在你面前。”說完,快走幾步後,拔腿就跑。
“沈小姐,你沒事吧?”陳淮之這才看向身邊的沈心柔,她臉色還有些發白。
沈心柔搖了搖頭。
“聽舞廳的人說,許公子每天接送你,怎麼今天這麼晚了走路回家?”此時的陳淮之,又恢複了他一貫的謙謙公子形象。
“額……我,”沈心柔不知道該怎麼說,又不想騙他:“我沒讓他送我到家門口。”
陳淮之似乎因為她的回答微微一怔,随即神色恢複自然,淡道:“剛才我看沈小姐,還會幾招,以前練過?”
這招式很像他教給阿權的。
“以前學了點三腳貓的招式,讓你笑話了。”
雖嘴上說着是三腳貓的招式,沈心柔卻格外珍視。
這是阿铖留給她的。
沈心柔看了一眼陳淮之的車,問他:“陳先生,你這麼晚,還沒回家嗎?今天可多虧了你。”
“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陳淮之望着前路,離沈心柔住的地方還有幾步遠,便吩咐首夏:“把車上的東西提下來吧。”
手下道了聲是,轉身走到車前,将車門打開,提出幾袋東西。
“上次訂做的衣服,老闆娘直接送我那了,今天給你送來。”
陳淮之說着,手下已經将東西提了過來,遞給沈心柔。
“這……太多了吧。”上次她以為就做一件。
“這些衣服都是沈小姐你的尺寸,你要是不收,就隻能扔了。況且,你忘了,上次在東街市場坑我的時候可沒客氣。”
不說這事還好,一說這事,沈心柔面子就挂不住,臉當即漲得通紅,她也不知道那天怎麼了,腦子一時短路。
“可是……”她心裡還是過不去。
“诶呀,沈小姐你就别猶豫了,收着吧,你請我家少爺吃頓飯好了。”陳淮之身邊的首夏把東西往前又遞近些。
“那好吧~”沈心柔伸手剛要接過,陳淮之先她一步将東西接了過去。
“我幫你提回去。”
首夏臉上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笑意,對陳淮之說:“那少爺,你送沈小姐回去,我到車上等你。”
邊說邊往後退,還沒等陳淮之發話,人就已經坐在了車上。
兩人并肩而行,步子邁得很慢,夜風悠悠地吹着,讓人心裡陣陣蒼茫。
“吃頓飯?”沈心柔一路眉頭緊皺,像陳淮之這種富家少爺,去的地方,她怎麼請得起。
還是硬着頭皮問他:“陳先生……”
“沈小姐稱呼許先生名字,我比他早認識你,莫不是我們間的關系比不得?”
“不是不是,”沈心柔忙擺手,想了想,突然停下腳步,面向陳淮之,一副很鄭重的樣子:“淮之。”
第一次叫一個人的名字,心裡某處微微觸動。
夜風從兩個人間撩過,陳淮之也似是一怔,半晌,輕輕道:“心柔。”
自己的名字,落入耳裡,鑽入心間,撩撥起層層漣漪。
沈心柔明顯感覺自己的臉燙了起來,忙轉過頭,用冰冷的手搓了搓臉。
臉埋在白色圍巾裡,小心翼翼:“那個,我想問一下你,想吃什麼啊?”
“剛才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那怎麼能行。”最後一步落地,已走至門前:“下次你想好了告訴我。”
陳淮之隻是笑了笑,并未言語,沈心柔将東西接過:“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微笑着朝他揮了揮手,轉身就要邁上台階。
身後響起陳淮之的聲音:“心柔。”
沈心柔回頭。
他說:“請我吃碗面吧。”
“老闆,來三碗腦花面。”沈心柔說完,很自然地在長凳上坐下。
“兩碗就行。”一旁的首夏對面攤老闆說完,又對沈心柔說,“沈小姐,不用管我。”
這是街市邊一家面攤,用膜布支起棚子,雖然有些晚了,人還很多,空氣裡彌漫着濃郁的香味。
沈心柔拍了拍旁邊的長凳:“坐吧。”
“這……”首夏打量一眼四周環境,欲言又止,“要不沈小姐我們換個地方吃吧,少爺從不在這種地方吃東西,這看着也太……”
“無妨。”陳淮之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
首夏見自家少爺居然要坐,忙說:“少爺,你等等。”
然後用自己的衣服袖子,來回将凳子擦了幾個來回:“少爺你坐吧。”
“他家的腦花面最正宗,可好吃了。”沈心柔滿臉微笑,又對老闆招手說,“老闆娘,我的那碗多來點蔥花。”
陳淮之看着她明媚的臉,行為舉止都很自然,完全沒有刻意為之的感覺。
難道她并不受别人安排?又或者,他所看到的不刻意,正是她的刻意為之。
生意場上爾虞我詐經曆得多了,時時刻刻揣測人心。
而和她待在一起,莫名很放松。
沈心柔給陳淮之倒了杯茶,也給自己倒了杯。
見他很自然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旁邊的首夏卻看得龇牙咧嘴,卻又不好說什麼,幹脆扭過頭去不看。
他的手下說他從不在這種地方吃東西,但許長興說,四年前,他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便随口道:“陳先生,你以前都沒在這種地方吃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