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晏沒想到他會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糾結這種幼稚的小事,但一想好像也沒錯,于是隻好先解釋:“又不是白替他,下次輪到我的時候就讓他來。你當我突然善心大發呢?”
“那你……”喬柯心裡冒出一點喜悅,但又不敢确定,支支吾吾道,“那你這次為什麼替他?”
“你說呢?”戚晏瞥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三兩下又洗好了一個盤子,“當然是為了跟你單獨說會話了。”
喬柯心裡那點喜悅慢慢變大了起來,他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又聽戚晏說:“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
當然有!喬柯在心裡呐喊。
難道是昨晚……難道是……難道他深深埋在心底裡的感情,終于有了開花結果的迹象?
……又或者,是來責怪他,警告他不要生出那些不該有的妄想?
獨處的時候,他心裡總是翻湧着很多激烈而複雜的情緒,所以不得不提筆把它們寫下來,把少年的心事變成歌詞,也變成旋律。
然而一站在他心裡的這個人面前,他就又變成了笨拙的啞巴,隻能靠玩笑的打鬧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喬柯又擡眼觀察了一下戚晏的神情,見他已經變得氣定神閑,一副等着自己主動坦白的模樣,實在拿捏不準戚晏的想法。
他的臉上時紅時白,不确定坦白之後迎來的會是蜜糖還是砒霜,是愛的入場券還是驅逐令。
他從來都摸不透戚晏的心。
“老實交代。”戚晏仿佛還嫌他的思緒不夠亂,火上澆油地催促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重壓之下,喬柯死死地攥着手裡的空盤,指尖已然泛白。
他幾乎想奪門而出,随便逃去哪裡都好,可戚晏既然把話挑明,當然就由不得他躲閃。
不知過了多久,喬柯終于鼓起勇氣,決定接受這場判決。
“我……”他咽了下口水,避開戚晏的視線,小聲而飛快地說,“昨天晚上親了你,對不起。”
這是一個可進可退的說法,喬柯想。
如果戚晏有……那個意思,那他就可以坦白說其實自己沒有醉,隻是被酒意和昏暗的燈光放大了心裡的沖動。
如果戚晏沒有那個意思,那他完全可以辯稱自己喝醉了,無意間冒犯了對方。
戚晏不是那種很小氣的人,隻要他誠心誠意地道歉,應該就不會生很久的氣。
給他一個結果吧。
哪怕是判他死刑。
喬柯低着頭想,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他都可以很平靜地接受。
然而,戚晏沒有給他任何一種他想象中的回答。
就像喬柯出了一道隻有A和B選項的選擇題,而戚晏提筆在空白處寫下了“解”字。
“沒問你這個。”戚晏先是愕然,接着很快就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多大點事兒。”
喬柯一下就呆住了。
“親一下臉而已,又不是接吻,别放在心上。”
“當初你還沒來公司的時候,鄒衡剛成年,纏着我們三個帶他去喝酒,結果喝懵之後咬了宋昭一脖子牙印兒,害得宋昭第二天剛進公司就被盤問戀愛情況,說自己單身都沒人相信。”
戚晏笑着說道:“跟他比起來,你可老實多了。”
他的語氣越輕松,喬柯的臉色就越難看。
原來比拒絕甚至憎惡更令人難堪的,是從來都沒被放在心上,從未被納入考慮的範圍。
戚晏見他神情不對,撞了撞他的肩膀:“别不好意思了,我這個被親的都不介意。”
他玩笑道:“下次親之前通知我一聲,我調好機位,錄個視頻。發出去粉絲們得激動壞了,肯定又能霸榜熱搜。”
“沒不好意思。”喬柯低下頭,用力蹭了兩下已經洗得一幹二淨的盤子,若無其事道,“那你剛剛是想聽我交代什麼?”
“當然是你寫歌的事兒了。”戚晏說,“你會寫歌,以前怎麼都沒跟我說過?”
喬柯悶悶地答:“今天不是說了嗎。”
“那能一樣麼?我還是跟他們一起知道的。”
“你在他們面前有小秘密也就算了,怎麼連我也瞞着?”
喬柯:“……有什麼不一樣?”
大家不都是普通隊友、普通朋友?他在心裡說。
“當然不一樣了。”戚晏理直氣壯道,“咱們倆可是cp,比他們都親。”
“以後有什麼事都要第一個跟我說,知道麼?”
“噢。”喬柯肩膀一塌,把手裡的盤子當成戚晏,狠狠刷了好幾下,“知道了。”
這人總是說一些讓他誤解的話,做一些令他遐想的事,幼稚而坦蕩地向他索取偏愛,卻又吝啬地不肯跟他交換真正的愛。
戚晏絲毫不覺得這番對話有哪裡幼稚。
他隻覺得喬柯最近有些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是不是遲來的叛逆青春期。
明明剛認識他的時候乖巧聽話又黏人,有什麼心事都向他傾訴。
結果現在呢?
寫了這麼久的歌,他第一次聽見居然還是跟隊友們一起。
就連跟鄒衡掐架喊外援,都下意識喊隊長而不喊他了。
昨天晚上白費了那麼大力氣把人從KTV抱回來,還被親臉占了便宜。
真是隻沒良心的小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