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也看見他了,頓了下腳步,沒往前走,等着孟贻君過來。
孟贻君見他站在那兒,這幾天的郁悶一掃而空,走上前,把手裡的包遞給他,“給我拎着。”
孟贻君有自己的手段,這次周彧接了,那就代表事情過去了,也代表他下次再發火,周彧也能乖乖撿起來遞給他。
周彧沒什麼表情,把包接過來,拎在手裡。
已經到了十二月份,北京早已入冬,小區的綠化樹光秃秃,如同沒了毛的掃把,幹癟難看,夜裡的溫度降到零下十幾度,呼吸都冒白氣,周彧早已經穿上羽絨服,圍上圍巾,鼻尖照樣凍得通紅。
反觀孟贻君還是穿西裝,外面套了大衣,腳上皮鞋锃亮反光,一副精英做派,腰杆倍兒直,眼裡透着狐狸般精光,往那一站誰都得恭恭敬敬叫聲孟總。
孟贻君特意把自己打扮得老派成熟,照他的想法就是看起來太年輕,氣勢不夠,鎮不住場。
“想通了?”
周彧皺眉,他在說什麼?想通什麼?他什麼都沒想?
孟贻君朝家的方向歪歪腦袋,“我餓了,回去。”
周彧停下腳步,疑惑地看着孟贻君,像是在問什麼情況,他隻是覺得裝看不見不禮貌,才停下來等他。
孟贻君似乎反應過來了,人家根本沒打算道歉,威脅道:“我給你台階,你給我下。”
周彧看向他突然笑起來,嘴裡的熱氣遇到空氣瞬間液化成白霧,在兩個人之間霧蒙蒙的。
周彧笑起來很好看,當然不笑也好看,隻是孟贻君沒見他笑過,此刻覺得異常的驚豔,心似乎動了一下,周彧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幾顆牙齒,眼含笑意地望向他,乖乖的,晴朗得宛如夏日午後安靜的晴空,明明此刻還是冬天,孟贻君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喝冰汽水了。
他似乎回幾年前,看到當初想原諒一切的自己。
孟贻君突然問道:“打不打球?”
周彧有些懵,接了句:“你有球嗎?”
孟贻君晃晃手裡的車鑰匙,“沒,現在去買。”
孟贻君真的帶他去買球了。
那輛漂亮的白色賓利在冬夜裡飛馳穿梭,車燈和大樓的霓虹交映,淡淡的光暈籠罩着城市,夜空變得暗灰,原本可見的月亮和明星慢慢消失,被厚厚的雲層遮蔽,什麼也看不見了,空氣彌漫潮濕,看樣子,快下雪了。
周彧坐在孟贻君手邊,等紅燈之際,孟贻君從包裡掏出一包餅幹丢在周彧身上。
“吃吧。”
周彧意外地看向他,回過神把包裝拆開,吃了一塊,“你吃嗎?”
“不想吃丢出去。”
“……”
半夜想買籃球有點難,兩個人幾經折騰才找到一家店還開門,老闆正在給羽毛球拍拉線,看到倆人進來吓了一跳,尤其是長得像老闆這位,看起來不像是買運動用品的,穿的人模人樣大半夜來他這幹嘛,“有事嗎?”
孟贻君指揮周彧,“去挑一個。”
老闆收了錢,目送兩人上了這輛豪車,又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神經病……
孟贻君把外套和包随意地丢在一旁,不管不顧,穿着西裝投三分,他今天勢必要赢。
周彧沒防住他,真讓他進了,耳邊傳來孟贻君哈哈大笑的聲音,“小鬼,再練練吧。”
周彧沒打算認輸,連進了幾個,孟贻君好勝心被徹底激發了,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雙雙滿頭大汗,頭發直冒煙。
周彧拗不過他,不再認真,讓孟贻君赢,再這麼下去,再回去做飯,還上什麼早八,早十都趕不上,孟贻君是老闆他不用打卡,但是周彧是學生得簽到。
周彧回到家趕緊打開冰箱,早點做完早點走。
孟贻君走過來把冰箱門關上,差點夾到周彧的手,“我不吃炒菜,給我下碗面條兒。”
周彧心裡輕松一些,這用不着什麼時間。
孟贻君在客廳邊玩手機邊等餐,心情不錯,看到舒舒的消息都敷衍了一句。
周彧把面給他端上來,筷子遞給他,拿着書包就要走。
孟贻君看了眼時間,一點多了,擰着眉毛問:“你去哪?”
“回家。”
“你以後住這,跟你學校也近,省得來回折騰。”
周彧拒絕,“不用。”
“哪這麼多廢話?出一身汗回家沒地兒洗澡,髒不髒啊。”
孟贻君太餓了光想着吃飯,話也說得直接,今天消耗過多,一碗面條沒扒拉幾口就吃完了。
周彧似乎被這句話說得有點兒不好意思,站那沒說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旁邊這房間不空着嗎?裡面有浴室,我不收你房租,但是你得給我做早飯,不能白住。”
孟贻君就是覺得周彧做飯好吃,怎麼做都好吃,連面條他也吃得香噴噴。
“愣着幹嘛,洗碗去。”孟贻君看他還站那,不管他洗漱去了。
周彧看他回了房間,想邁出的步子又收回來了,住這兒不過是多做一頓飯,但是省時間,給司秉赫上課走路三分鐘,去學校十五分鐘,他省了多少路費。
而且孟贻君頂多是惡劣,愛發脾氣,神經病,但給錢也是真給。
孟贻君那一萬塊錢又完完整整地從支付寶發給他了,他當老闆的得大度一點,跟小孩計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