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也要去六樓嗎?”另一個男生抱着一摞厚厚的書,半張臉都被擋住了,“我沒有别的意思哦,就是看你一直沒按電梯,問你一下。”
電梯裡的空間不算狹小,尤其此時隻有兩個人在裡面,連落針聲都清晰可聞,男生換了個姿勢抱書,一張熟悉的臉完全露出,就這麼闖入了棠溪生視野。
猝不及防。
這人有着一頭栗色小卷毛,長相清秀,左眼正下方有一顆小痣,和他以前最好的朋友清舒長得一模一樣。
隻不過沒有鲛人标志性的耳鳍,身下也沒有漂亮的魚尾。
棠溪生瞪大眼睛看着這張臉,又觸電似的挪開目光,試圖重拾自己的理智,“……對的,我也去、去六樓。”
原本平穩的聲線輕微顫抖。
“哦哦,好的,”男生上前兩步,頭頂卷毛随着他的動作一翹一翹,“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一個忙?”
眼睛亮晶晶的,瞳色也像清舒。
“好的,”棠溪生望着那雙眼睛,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你需要我做什麼呀?”
“叮咚。”
正值午休時間,圖書館中走動的人很少,電梯運行過程中沒有其他人上下,男生話語聲落下時,此刻正好上升到六樓。
不鏽鋼大門緩緩打開。
男生兩條胳膊發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你幫我擋一下門,我有點兒看不清路,害怕被門夾。”
棠溪生不知道什麼叫作“擋門”,他徑直走到男生面前,伸手接過那一大摞書,還掂了掂,調整沒對齊的書本位置。
看起來輕輕松松,甚至能再加幾本。
棠溪生目不斜視地走出電梯,走到分叉口時扭頭問:“這些書要送去哪裡?”
棠溪生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白色襯衫收進長褲,勾勒出勁瘦腰身,雙腿修長筆直,看起來就不是能幹重活的模樣。
更像一碰即碎,該精心呵護的絕美藝術品。
“左拐左拐,左手邊第一間辦公室,”男生小碎步跟上,不可思議地望着棠溪生,“同學,這些書真的很重,我剛剛整理完,隻是抱了幾分鐘就胳膊發軟了——你真的可以嗎?”
笑話。
對于能徒爪卸掉鲨魚牙齒的鲛人來說,這點重量根本不算什麼,他現在甚至能抱着這些書表演個托馬斯全旋。
可惜這是在圖書館,需要保持安靜。
“可以呀,沒問題。”棠溪生莫名驕傲,下巴擡得更高,走得穩穩當當的。
男生快步跑到棠溪生前面,“我先敲門——啊,老師不在,門是開的,你快把東西放下來吧!”
棠溪生跟着踱步進了第一間辦公室,卸下懷裡所有書籍,看着那張熟悉的側臉,輕輕呼出一口氣。
像。
實在是太像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眼前這人不是清舒,相逢即是緣分,能幫忙就幫,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小魚順利完成任務。
棠溪生悄悄朝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男生看着棠溪生,感激道:“同學,這次真是謝謝你了,我叫趙清舒,你呢?”
“你好,我叫棠溪生。”棠溪生一瞬恍惚,喉間幹澀道:“請問是青草的‘青’,和書籍的‘書’嗎?我有個很久沒見的朋友,跟你名字讀音一樣。”
他睫毛輕顫,凝眸望向對方。
趙清舒搖搖頭,“不是的,我的名字是清新的‘清’,舒心的‘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