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禮堂,後台。
試衣間空蕩蕩的,頂光燈像是被一個啞炮崩成了三級殘疾,半死不活地閃爍着,稀稀拉拉的冷光灑下,落在兩道距離不近不遠的身影上。
“阿生,你想不想喝奶茶?我正好有點兒渴了,我去幫你買一杯!”趙清舒搓手搓腳,說話時主語混亂。
棠溪生有禮貌地小幅度搖頭,“不喝,謝謝你呀清舒。”
“阿生,你想不想吃蘋果?我室友正好要路過禮堂,我喊他送過來!”趙清舒視線亂飄,忽然想強人所難。
棠溪生很有禮貌地大幅度搖頭,“不吃,謝謝你呀清舒。”
“阿生,”趙清舒看着棠溪生,竟然一時間想不起來該說些什麼了,“你要不要——”
他撓了撓頭,欲言又止。
“不要,王炸,要不起,”棠溪生撤回了最後一絲禮貌,頭搖得像撥浪鼓,看向面前瑟瑟發抖的趙清舒,“沒關系的清舒,隻是上一次台,主持一個小小的晚會而已,你千萬不要緊張呀。”
他第一次打斷别人說話,居然是出于安慰的目的。
但這樣好像還是很沒有禮貌TvT
“對對對,主持一個小晚會而已,我相信你肯定十拿九穩的,”趙清舒雙手互相搓了搓,又用手揉揉臉,下一秒愣在原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大概、也許、好像……是我拜托你上台主持的來着?”
怎麼現在本該緊張的替補主持人,反而在安慰他這個工作人員?
簡直倒反天罡。
“是呀,是我上台,”棠溪生眉眼彎彎,那雙桃花眼裡像有星星在閃爍,“所以你完全不用緊張的,清舒。”
話語平靜而随和,帶着不易察覺的、蠱惑人心的力量,就像水手在航行過程中,遇到了正在唱安魂曲的海妖。
輕而易舉就令人沉溺于歌聲之中,放松了一根根緊繃的心弦。
趙清舒終于反應過來二人的身份,臉瞬間漲成了紅蘋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抱歉阿生,我隻是——”
他隻是很害怕。
棠溪生略微偏頭,疑惑不解地看着趙清舒,反問道:“你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形勢已經很明朗了。
目前這一立方米的空氣裡,隻有他一條魚要在晚上登台工作。
——分明一點都不可怕嘛!
“我怕舞台突然出現事故,怕觀衆不滿意今晚大家精心策劃的表演,怕部長覺得我做得不夠好,最主要的是,你是我找來的救兵,我怕連累你跟我一起挨罵……”趙清舒掰着手指頭數了半天,發現需要擔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比這幾天要趕的due更多。
他憂愁地歎了一口氣。
棠溪生對上趙清舒那雙光芒驟然熄滅的眼睛,認真道:“可你都說了是‘精心策劃‘的表演,這意味着你們部門投入了很多心血去準備……我相信,就算有一小部分人不喜歡,總有更多人會喜歡的。”
話語平鋪直叙,卻無端鼓舞人心。
“你說的對,總有人會欣賞這次活動,肯定我們的付出,”趙清舒點點頭,捏緊了拳頭,目光熾熱地望向棠溪生,“阿生,你覺得你身上這套衣服怎麼樣?”
話題一變,隐隐透露出期待的意味。
棠溪生聽到趙清舒如此問,這才機械地垂下眼眸,視線定格在試穿的純黑西裝上,他輕輕抿唇,模樣有些不知所措。
他其實不太喜歡這件衣服。
原因無他,唯三點爾——*
首先,衣服尺寸偏大,穿在他身上像披了一個大麻袋;其次,衣服該挺拔的地方線條極軟,該好好做的地方偷工減料;最後,線頭如流蘇般整齊垂下,在看不見的地方攻擊棠溪生的腰窩……
總而言之,完全失去了應有的版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