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日月可照我心……”
鬼舞辻無慘冷漠地從他手裡抽過那張紙,看了一眼,揉成一團然後捏成灰燼:“全是詞藻堆砌,沒一句真心,真惡心,别念了,回答我的問題。”
哇,還是毒舌這款的。
秋庭一羽微笑不減:“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得幹脆一點才行——我要娶你。”
下一秒,預判的轉手拿起西餐刀,輕松擊中突然暴起的黑色荊棘。秋庭一羽再放下小刀時,那堅固無比,連鬼殺隊柱級劍士都可以擊退的黑血枳棘便化為無數段片,掉了周圍一地。
好在這家餐廳今日包場,沒什麼人。
否則這會兒就要被尖叫包圍了。
攻擊被壓制,鬼舞辻無慘的臉色冷到了極緻,已經不能說是怒火中燒了,那怒極的模樣,完全是想撕了眼前的人洩憤。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我說了我要娶……好嘛好嘛别生氣别生氣,我說還不行嘛。”
秋庭一羽不皮了,他難得正經一點,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說起一個話題:“我聽說,鬼是完美生物,不老不死,強大永生。”
此話一出,鬼舞辻無慘的目光忽地就變得不一樣了。
他注視着這個膽敢跳到他臉上來的人類,看着秋庭一羽這與情報不符的年輕樣貌許久,蓦然發出嗤笑:“你也在求永生?”
原來是個貪生怕死的人類。
“不可以嗎?”
秋庭一羽擡眸看去,笑容依舊,“修長生可是人類自古以來的期望,這樣的好處,誰都想要。”
鬼舞辻無慘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
他微微擡起下颌,凝視人類,稍稍放輕語調,蠱惑缱绻:“那你現在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我還能寬恕你,允許你得到成為鬼、得到不老不死的資格。”
——不過,隻是最末等的、毫無自尊可言,被欲望支配的鬼罷了。
鬼舞辻無慘惡劣的想着,等這個人類欣喜若狂的跪下來感謝他時,他再把之前受到了屈辱報複回來。他要折磨這個家夥,讓其永生永世的活在恐懼之中。
可再一擡眼,坐在對面的青年卻消失了。
鬼舞辻無慘愣了一下,剛要尋找秋庭一羽的身影,就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後脖頸被人拿捏在掌下的汗毛聳立感。
“你似乎還沒意識到一件事呢,無慘。”
氣息壓在肩頭,有人俯身靠近,挑起了他臉側的卷發,冰涼的接觸如鲠在喉,附在他耳邊說:“我沒有在求你。”
“不過,婚娶這件事,确實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沒錯。”
動彈不得。
鬼舞辻無慘僵在座位上,他感覺有什麼氣息順着壓着肩頭的手貫穿了他全身,讓他連逃跑的空隙都沒有,隻能坐在這裡不得反抗。
這個人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鬼舞辻無慘喉頭滾動,将殺意暫且咽下去,否則恐懼和憤怒幾乎沖破喉嚨:“你要的是永生,可你現在已經重返年輕——你做這些的真實目的,其實隻是想要鬼能永生的秘密吧?還虛掩地找了這麼多借口,真是虛僞啊,人類。”
“哎呀,話怎麼能這樣說呢。”
秋庭一羽放開他,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雙手交叉抵住下颌,笑吟吟道:“人都會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你不是也有自己的秘密嗎,無慘。”
“在沒法直接殺了我了事的情況下,不如來試着從我手裡奪走你需要的情報——我如何知曉你的秘密、青色彼岸花的下落,這些令你魂牽夢萦千年的東西呢?”
話音落,他清楚地看見鬼舞辻無慘的表情變了。
肌肉抽動、心跳加速、呼吸凝滞。
那是将要答應的前兆。
青色彼岸花對鬼王來說是絕對的誘惑,鬼的眼睛可以分辨得出那标本并非什麼其他石蒜科植物,而是貨真價實的青顔色的彼岸花。他沒法不心動。
秋庭一羽眸色更加溫柔了,他進一步說道:
“堂堂鬼王,總不會怕輸給一個人類吧?”
“…………”
鬼舞辻無慘收緊了手掌,手背青筋暴起,許久之後,他緩緩松開。對方也有貪婪的利益,這讓他放松許多,緊接着被激起的就是那股油然而生的好勝欲。
他怎麼可能會輸給無知愚蠢的人類?
隻要能得到青色彼岸花……
“……也并非不可。”
鬼舞辻無慘說,瞳孔卻宛如狩獵的蛇類,緊鎖秋庭一羽咽喉,像是要把他碎屍萬段。
可秋庭一羽卻一點都不害怕。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這就去籌備婚禮!”
“你喜歡什麼樣的形式?西式還是日式?要穿白無垢嗎?……啊,咳,别這麼看着我啊,行行,不辦也行,領個證也行。”
鬼舞辻無慘的怒視成功讓秋庭一羽收斂了一丢丢。
“烏丸。”
“嗯?你說。”
有個問題讓鬼舞辻無慘難以想明白,他盯着這名模樣年輕、卻有着讓鬼王都無可奈何力量的人類,問:“你想要的東西找我合作不就夠了嗎,為什麼非要婚娶不可。”
卻見那人類動作微頓,眼眸沉沉地看着他許久,兀地露出笑容,灰瞳昳麗明亮,宛如墜入燦爛星河。
“大概真的是因為、一見鐘情?”
鬼舞辻無慘瞬時面露嗤笑。
——此乃謊言。
秋庭一羽微笑不變。
——确實是謊言。
但謊言說多了,就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