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被子冰涼。
秋庭一羽摸摸看起來完全沒人躺過的另一半床,對一直在監督他做任務的老前輩說道:“前輩,老婆跑了怎麼辦?”
白川前輩冷漠臉:「誰讓你昨晚把标本給他的,活該。」
服了,他真的服了。
幹這行這麼多年了,他不是沒見過和反派談戀愛的,但還是第一次見和反派談戀愛打明牌的——同床共枕真的不會做噩夢嗎?
“那不是為了安撫無慘嗎,不然他要是半夜把我掐死在床上怎麼辦?”秋庭一羽歎了口氣,唏噓道:“還隻是假夫妻呢,說不定哪天就被幹掉了。”
但他也就唏噓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樂了起來。
“不過果然很刺激。”
“複活之後也試試對費佳或者源一郎也嗨老婆好了。”
白川前輩:「……」
好的,不用擔心這小子真的會栽進去了,找樂子如同呼吸一樣自然的家夥是沒有良心的。
「現在鬼舞辻無慘怎麼辦,你要去找他嗎?」
“不用,他研究不出什麼來,晚上就會回來找我了,等着就好。”
秋庭一羽悠哉哉去洗漱。
“人嘛,要有耐心。”
-
簡單的洗漱過後,秋庭一羽便換好衣服,去了餐廳。
仆人們早早地就準備好了早餐,昨晚的兩個孩子也起了個清早,正在吃早飯。
一見到他,兩個人便站起身來。
金發的莎朗率先揚起笑臉,像小貓一樣溫順地道了句;“早上好,父親大人。”
遲一步的黑澤陣則隻簡短地說了句:“父親。”
不同的稱呼,親疏卻不像是表面那麼明顯。
“坐,吃早飯。”
秋庭一羽在主位上坐下。
陽光從窗外透進來,仆人恭敬地站在一旁侍候,少爺小姐們也安靜的吃飯,空間内隻有輕微的餐具碰撞聲。靜谧的早晨并沒多麼其樂融融,同時,也沒有人過問昨夜抵達的那位‘烏丸夫人’的下落。
早餐過後,管家便送烏丸家長女莎朗·溫亞德去教會學校上學。民主自由的社會孕育了明治時後期清新而繁盛的文化風氣,女子上學在這個時代并不顯得多麼突兀,反而是一種覺醒的風潮。
隻不過,莎朗每天都走得很早,似乎并不隻是想求學。
“她不喜歡這裡的氛圍,她想逃走。”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黑澤陣忽然開口,他瞥一眼門口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樓上,不知道在看什麼,目光平靜冰涼,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到秋庭一羽身邊的沙發上坐下。
裝潢富麗的客廳這會兒隻有他們兩個人。
秋庭一羽從晨報中移開視線:“那陣喜歡這裡嗎?”
“也不喜歡。”
黑澤陣直言不諱,他直直地盯着秋庭一羽的眼睛:“我隻想在父親身邊。”
秋庭一羽笑了起來。
“為什麼?因為想報恩?”
他擡起手,按在少年銀白的發頂上,柔順的長發在他指尖滑過。明明是冒犯的行為,黑澤陣從來不許宅子裡的仆人近他身,但此刻他卻微微低下頭,并不抗拒,反而十分親近。
“就因為,我救了你、幫你解決了一些小問題?”
“那不是小問題……對我來說不是。”黑澤陣的目光熾熱起來,褪去了在他人面前生人勿近的模樣,變得更加具有鋒芒、純粹而狂熱。
就像一頭天生嗜血的幼狼,沉綠眼瞳緊緊追逐強者的腳步,而馴服他的,是強者那無所不為的力量。
黑澤陣笑了起來。
不是年紀般天真活潑的笑容,而是一種極度殘忍、仿佛下一秒就會握緊刀柄,将刀刃捅進人胸口的冷漠狠厲。
“如果有人背叛你,我會殺了她。”
他這麼說,卻沒有指明這個‘她’到底是誰。
秋庭一羽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但願她不會。”
-
扮演‘烏丸蓮耶’要做的事情很多。
時空管理局奉行「不可直接影響」的條例規則,調派員在世界内時,隻能對此世人物造成間接影響。
由于許多世界難度都是高危,世界的排他性也很嚴重,這種情況下調派員傷亡一直居高不下,于是,「讓調派員從頭開始扮演某位角色」這一方法成為最常用的手段。
而這個‘從頭開始’的意思,基本上就是從嬰兒再長大一次。
也有選擇加快時間流速的調派員。但秋庭一羽從來都是原速成長、發育、直至來到任務需要的時間節點——也就是世界線的‘正篇開始時’。
“因為這樣方便和許多人結交。”
秋庭一羽回答問他這個問題的白川前輩。
此時他正在銀座一丁目閑逛。
十七世紀世紀初葉,這裡便開設了店鋪,黑船事件後,大量外國人通過銀座為這個國家帶來外面世界的東西,這裡也就逐漸形成了繁盛的商業圈*。如今為明治43年,經過大幅度改革,明治維新後萌芽的資本主義已經為此處帶來了極為繁榮的商業盛況。
前段時間秋庭一羽在這裡的一家寶石工業鋪定制了一批珠寶,出門時正好順路去取,也順便散個步,買點東西回去給家裡夫人和孩子。
他繼續說道:“你不是把我從稽查組調去了攻略組麼,攻略要的是什麼,極緻的情緒;人的情緒從何而來,時間。”
“長時間的潛移默化是攻略組常用手段,培養一段感情、增加一份情誼都需要時間去在人的腦海裡美化證明——雖然,我現在的任務可以直接嘎了無慘速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