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和他的家。”
派克諾坦一震,避開對方的眼神,“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我對你已經足夠容忍了。”
“是嗎。”派克諾坦笑着笑着,嘴角往下一彎,再也笑不出來了,“我怕你恨我,所以……”
“沒有殺死他?”
“嗯。”
“酷拉皮卡……現在在哪裡?”
“你知道的,何必問我。”派克諾坦歎了口氣,“雖然他一個人沒辦法離開這屋子,不過你也要清楚。如果他不想走的話,誰可以把他帶走?”
庫洛洛痛苦地閉上眼睛,他不想知道這些事實,盡管他比誰都清楚。
派克諾坦的身影最後和夜色融在一起消失了。
派克諾坦就像自己的一面鏡子,庫洛洛黯然地抱着頭。為了得不到的負重前行,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小心翼翼。
可最終注定一無所獲。
酷拉皮卡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了路邊。他驚愕地愣了幾秒,然後摸了摸臉頰,他竟然沒有死。
忍着頭痛從地上爬起來,四周是陌生的山路。
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走去,一個踉跄沒有站穩,又跌趴在地上。身上的衣物都弄髒了,狼狽的樣子十分不堪。看着黑漆漆的山路,酷拉皮卡蹲在了路邊。
不走了,等到天亮之後再作打算吧。
可是一靜下來,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庫洛洛。想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吃了晚飯沒有?知道自己走了之後,有沒有恨死自己?
以往每晚到了這個時候,兩人吃過晚飯,會到花園裡靠在聊天,或者練習雙刀,或者一起看書。突然之間,隻剩下酷拉皮卡一人。心裡空落落之餘,很想知道這一個晚上,對方是怎麼度過的。
看着一塵不染的夜空,酷拉皮卡隻能憂郁地歎口氣。
到了第二天天亮,酷拉皮卡才站起來,活動活動了酸軟的雙腿。一宿未眠的他顯得更加消瘦了。
一步步地往山下走去。這時候的酷拉皮卡跟幾年前迷路的自己不一樣了。他顯得更加成熟,人長高了不少,也不會因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慌張。
憑着僅有的回憶,他找到窟盧塔族附近的森林。
站在熟悉的樹林裡,酷拉皮卡心裡洶湧而出的,是一種道不明的情緒。他的内心是澎湃激動的,激動之中又透着陌生,沖擊得酷拉皮卡一陣暈眩。站在靜谧的樹林裡良久,他舉步緩緩地走了進去……
離開這裡的時候,自己還是個驚慌失措的小毛孩。現在長高了,皮膚更白皙,出落得越發挺拔。不知道族人還認不認得自己?爸爸媽媽又……
酷拉皮卡一步步地前進,内心也漸漸熱切起來。一直走到了樹林的盡頭,他才再次站定。
眼前的小村莊和以前一樣,像一位溫婉的姑娘,恬靜地躺在草原之上。兒童在追逐打鬧,婦女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依然是一個讓人心靈舒服的淳樸村落。
俯瞰着整個族群的聚居地。酷拉皮卡輕輕地說了一聲:“我回來了。”
酷拉皮卡的歸來無疑給全族人帶來了至高的歡樂。酷拉皮卡的父母和師傅為了答謝兩年來幫忙尋找兒子的親友而大開筵席。
即使沒有奢華的廳房,沒有山珍和海味。簡簡單單的菜式已經讓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真誠的笑容。大家圍着酷拉皮卡,問他這兩年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不回來呢?
酷拉皮卡不敢說自己被囚禁的事,更不敢承認自己竟有一絲不舍。這份不舍是對父母和族人的背叛,他不該留戀窟盧塔族以外的東西。他生來自帶了一份任務——保護族人的秘密。
他隻能說是自己年少氣盛,想到外面闖一闖,讓大家擔心了,請求衆人的原諒。
沒有人責怪酷拉皮卡不懂事,更沒有人知道他不回家的真正原因。
最開心的人莫過于師傅了。孩子是在他手上弄掉的,這幾年來他寝食難安,看到酷拉皮卡的時候,激動得哭了出來,抱住酷拉皮卡不肯放手。
師傅的情緒也感染了酷拉皮卡,紅着眼睛,酷拉皮卡反抱住師傅。一切都是自己太頑皮了,如果那天他沒有跑出去尋找師傅,或者聽媽媽的話留在家裡。那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
也不可能認識庫洛洛。一想到這個人,酷拉皮卡臉上的笑意就僵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酷拉皮卡如何度過兩年時間。隻知道一切痛苦都結束了,所有噩耗都在酷拉皮卡回來的那一霎那消失。
“我……看得出你并不高興。”母親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衆人還在屋外高歌慶賀。酷拉皮卡偷偷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裡面,看着窗外發呆。他回過神來,轉身無言地看着母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我的兒子這麼煩惱?”母親的聲音很輕,憐惜地愛撫着酷拉皮卡的臉龐,“告訴媽媽,讓媽媽幫你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