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見他冷淡,也不氣餒,想着法子找話題,“現在的孩子是挺不好管的,當先生真不容易。”
酷拉皮卡把書疊齊整,笑道:“本是好管的,可惜有學習以外的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場面才有些失控。”
女孩子的臉一僵,假裝沒聽明白,深吸一口氣,又說:“先生等下有事嗎?”
“還得備課。”
女孩子鼓起勇氣,“備課也得吃飯,我能等先生備好課之後一起吃個飯嗎?”
酷拉皮卡手上動作一頓,趁着四周無人,心一橫,說道:“上次的禮物謝謝了。”
見女孩子臉上轉晴,又趕緊說道:“不過我不太懂穿搭,平時穿的衣服來來去去就那幾件,實在用不到那麼好的東西。以後若是再織了什麼好東西,送給别個能用得上的人吧。”
女孩把下唇咬得血紅一片。也許窟盧塔族人都有那麼一副頑強不饒、越挫越勇的天性。放在别人身上,到了此刻早該放棄,可女孩偏不,待酷拉皮卡收拾好教科書準備離開的時候,說道:“聽說先生的朋友受了傷,我……我作為先生的朋友很該買些禮物探病。就是忽然過去有些冒昧,不如下次先生帶我一起去?”
酷拉皮卡擡頭看她,女孩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隻好一字一頓地輕聲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啊……”
“而且受傷躺着的人也不是我的朋友。”
女孩子的雙手快把衣擺扭破,“我、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先生有喜歡的人。”
酷拉皮卡冷淡一笑,“這不是我們的關系還沒到說這種事的份上嘛。”
女孩的臉色徹底蒼白。她原本打着探望好友的藉口好跟酷拉皮卡親近,沒成想聽到的是這樣的剖白。
酷拉皮卡悶頭出走學校,沒看清眼前的路,一頭和急匆匆的行人撞了個正着。兩人都被對方的沖力撞得往後退了半步。
定睛一看,是村裡的醫生。
醫生也看到酷拉皮卡,道了聲抱歉,問道:“這幾天怎麼沒來看你朋友?”
酷拉皮卡不敢說自己昨天見過本人了,回道:“他已經痊愈了,我去不去沒什麼關系。”
醫生意外地一愣,失笑道:“他還沒病好,怎就痊愈了。”
“還沒病好?”
醫生指了指自己腰間,失笑道:“傷口從這裡劃到後背,傷及内髒,肋骨斷了三根,哪是十來天能好得來的傷。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除非神仙下凡,正常人哪有這樣的體能。”
“傷得這麼重?”
醫生擺擺手,“你不是照顧了他半個月嗎,還不清楚?”
酷拉皮卡一時啞口無言。回想昨天見庫洛洛時,身上确沒任何不妥的地方。但他知道庫洛洛與常人不同,自然不能混為一談。
他的疑問并沒多久就得到了答案。
當晚庫洛洛潛入了師傅家裡。從樹上輕輕落地,看見青年倚在窗邊,籍着書桌燈光,正低眉順眼地批改作業。這是他在流星街看了兩年的光景,直至現在依然百看不厭。
酷拉皮卡淡雅的面容下,嘴角含着一股似笑非笑的姿态。庫洛洛靜靜細看了半晌,總算明白那臉上的表情,無非是學生成績好時就嘴角微彎,不好時就淡淡皺眉。
明明是剛綻開的一張略帶稚氣的臉,五官表情的變化卻讓他無限回味。于是一人候在樹幹看着,一人低頭密密寫着,不知過了多久,隻覺時光若能一直如此,便天天是四季如春,花開滿堂的好時節。
酷拉皮卡寫完最後一個字,舒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筆,一擡頭就看見院子樹下負手立着的人影。
“現在還懂得不請自來了。”
庫洛洛從樹蔭下走出,淡然道:“說了明天見,總得見一見的。”
酷拉皮卡想起醫生的話,特意打量了他幾番,實在看不出哪裡異樣,再見他三步并兩步地走來,可以說是健步如飛。不滿道:“聽說你的傷還沒好,可我看你倒不像有什麼大礙。”頓了頓,換了一副嚴厲的語氣,“為什麼要說謊?”
庫洛洛從窗口跳了進來,“不過是找個理由在窟盧塔族多待些時日罷了。要不是生病,哪能繼續住下去。”他靠近酷拉皮卡,笑道:“整個窟盧塔族數你最聰明,隻有你看出來了。”
酷拉皮卡側過身避開,不受他的奉承,“是我最懂你的奸狡。”話剛說完,腰身被一手扣了過去,兩道胸膛相撞,已有些擦槍走火般灼熱。
庫洛洛委屈道:“才一天不見我就好想你,為什麼你不來看我?學校的事很忙?”
酷拉皮卡怕他在師傅家裡亂來,不敢大聲斥責,隻好用上渾身解數來擋卻,這樣一來反倒有種欲拒還迎的意思,更添了幾分暧昧,“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庫洛洛任他在懷裡掙紮,笑道:“你這樣也很可愛。”頓了頓又說:“不過我聽說學校隻有半天課,怎麼現在才有空批改作業?是不是放學之後見了什麼人?”
“窟盧塔族就那麼大的地方,能見什麼人?”
庫洛洛冷笑道:“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