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生氣了,盡管表面雲淡風輕,可沖天的怒火還是在舉手投足間洩露了出來。也許隻有她看得出來,畢竟她眼裡從來隻有他。
這恰恰又是派克諾坦生氣的點。
向來偏袒流星街同伴的團長,為了酷拉皮卡遷怒于他們。想到酷拉皮卡,派克諾坦的手一頓,差點擦槍走火。她暗暗罵了一聲,怒羞成怒地把槍‘啪’地扔在石桌子上。
從來不責備他們的團長,為了酷拉皮卡破例了。一旦起了這個兆頭,可謂後患無窮。流星街本來是團結一緻的龐大組織,而酷拉皮卡的出現,也許會成為瓦解他們的導火索。
派克諾坦很珍惜眼前一群夥伴,流星街出身的他們不是家人,卻勝似家人,比朋友更忠誠、更堅韌。
這種感情并非一蹴而就。曾經的流星街四分五裂,互相撕咬,每天上演你死我活的生存把戲。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才慢慢轉變了流星街裡的所有人。
大概是派克諾坦七歲的時候,一名來自流星街的流浪漢被冤枉成了殺人犯。當時的流星街物質極度缺乏,每人每天都在生與死之間徘徊,沒有人留意到流浪漢被法院提堂審議的事。
案件在缺乏人證、物證的情況下,僅用了三天就定了流浪漢的罪名,等屍體被扔出來的時候,人們才發現流浪漢身上滿是不該出現的鞭打痕迹。
‘屈打成招’,冰冷的詞傳入小小派克諾坦耳中的時候,對她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傷害。
死刑後的三年裡,手法相同的案件不計其數地在各地頻繁出現。三年後,真正的殺人魔終于伏法了,承認了所有罪名。
“流浪漢是被冤枉的。”檢察官抽着煙哈哈笑道,“反正是流星街的人,死了也沒所謂,那裡的人都是垃圾,死了正好,給社會清除一個潛在危害。”
“不怕他們報複嗎?”
“怕什麼,他們忙着狗咬狗!”檢察官教訓下屬,“人啊有時候得識時務,不是所有案件都能破案,破不了案是誰的錯?犯人嗎?不是,是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蠢,蠢人是破不了案的。但是人啊,貴在有腦子,隻要足夠聰明,沒有破不了的案件。”
下屬不太明白。
檢察官嫌棄地翻白眼,“真是人頭豬腦。”他捏滅了香煙,自鳴得意道:“找個人頂上去啊,隻要給上級有交代,有人頂替成為犯人,案件不就告破了?别管是不是冤案,受害人跟我們沒有關系,為受害人哭泣的是他的家人。但是破不了案跟我們關系就大了。這就是識時務,明白了嗎?至于死囚犯,肯定不能随便找個人說他是就是了。得滿足三個條件。第一,沒有親人朋友,既不會有人給他鳴冤,死了也不會有人追究。第二,沒有社會地位,日後被發現是冤案,也不會引起社會問題。第三,日子無望的人,這種人被抓了也不會太過掙紮,他早就認命了嘛。滿足這三個條件的人去哪裡找?流星街,流星街裡全是這樣的人,他們命賤,死一個兩個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有時候為了吃一頓飽飯就願意去死的呢。”
“為了……吃一頓飽飯?”
檢察官回憶起什麼,笑彎了腰,“上次有個流星街的傻X,跟他說死之前能吃頓好的,他就願意頂替死囚犯了。你猜臨死前我給他吃什麼了?馊了的豬食!哈哈哈哈!!豬都不吃的東西,他吃!啊哈哈,想起他吃豬食那個樣兒……可能餓了幾個世紀了,馊了他吃不出來,吃完問我還有沒有……笑死了。有紙巾嗎,笑出了眼淚。謝謝……所以啊,流星街的人就是給我們升職用的,這就是所謂每個人生出來有他的任務吧。”
說完檢察官撥了個電話給妻子,“喂,記得喂我們家的狗,三文魚和鮮鹿肉,對對。”
放下電話,檢察官說:“說到流星街那個流浪漢就想起我們家的狗了。什麼?他吃得不如我家的狗?啊哈哈,流星街的那是人嗎?他們連狗都不如!狗還有點用,他們能有什麼用?活在世上就是浪費空氣!!”
跟在長老身後的十歲派克諾坦氣得渾身發抖,原來外面的人是這樣看待流星街,把他們的命踩在腳底,還不如一條畜生!
之後流星街長老派出了三十一個人,把當年冤枉流浪漢的警官、法官、檢察官全部暗殺掉。至此之後,流星街的人開始團結起來,生出了比親人更強的牽絆,是榮辱與共的利益共同體。
派克諾坦還記得流浪漢事件發生後不久,庫洛洛給她講了一個來自遙遠古國,名為‘不攻自破’的故事。
“我們不能成為那樣的組織,不用外人攻擊就自己内部瓦解,所以我們要團結起來!!”
說着這句話的庫洛洛,到了今天卻因為外人而動搖了。她忘不了當年跟在長老背後看到的、聽到的事,忘不了檢察官對流星街的侮辱和蔑視。
“沒事吧?”正想得入神,身旁坐下了一個人,俠客笑眯了眼睛,“看你有心事?”
派克諾坦搖了搖頭,“沒事。”
“因為團長?”
派克諾坦猛地擡頭,被一語中的。
俠客笑道:“團長很生氣,我知道。而且能猜得出他生氣的理由。所以你不用瞞着我,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