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世界上那麼多人,和誰在一起不行,非得要跟恐怖組織的頭目?他是一個定時炸彈……”母親冷冷地說:“你自己沉淪下去也就算了,可不能把危險帶給整個族群。”
瀑布的水聲很大,可蓋不住腦海裡母親刺耳的話語。
“酷拉皮卡,你不跟他斷得幹淨,以後……以後……”父母握着拳,以最滞重的音調說出刺入心肺的話,“以後我們親子情斷!”
回憶裡,父母的話清晰得震耳欲聾,隻覺心口和胃部被什麼攪得天翻地覆,沉甸甸的重創讓酷拉皮卡喉間一股腥濃。他難以承受地悶哼一聲,一口淤黑的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瀑布的水流混合着血液散開在溪流裡,消散于無形。那口凝聚在喉間的血仿佛不曾存在過。
回憶再次襲來,庫洛洛離開前,留給他一句話。
“過段時間我來接你走。”
他要離開嗎?離開……意味着和窟盧塔族斷絕關系?不。绯紅之眼還鑲嵌在他身上,流淌的依然是窟盧塔族的血。骨肉相連的親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等庫洛洛再回窟盧塔族的時候,他要跟他一起離開嗎?
問題隻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立刻被父母失望的表情取締了。酷拉皮卡被瀑布水流擊得擡不起腦袋,沉重的負擔架在脖子上,窒息得幾乎要死去。
他不能跟他走,和庫洛洛的感情到此為止吧。
小時候迷路走失了的酷拉皮卡,直到現在依然迷而不返。是時候走回正路上,是時候走回家了。
一個人哪能迷路一輩子……
他已經迷路太久,走得太遠,傻得太徹底了。
臉上有滾燙的液體流下,混合着冰寒的溪水,稍縱即逝。他哭了嗎?除了一點點熱度之外,酷拉皮卡感受不到任何異樣。
也許是痛得麻木了,以至于分不清自己有沒有哭,分不清到底是心在痛,還是犯了胃病。有時候痛得太久,疼痛反而成了常态。
“好久沒見了。”
水流聲太大,讓酷拉皮卡一時間沒察覺什麼時候身前站了一個人。他吓得一睜眼,迅速地對上聲音的來源。
一個身穿西裝的女人站在了溪流邊,靜靜地打量着他。
“派克諾坦!”
兩人一對視,派克諾坦先是一驚,“你的眼睛……火紅色?”那是一雙無人能及的美麗眸子,绯紅的瞳孔像寶石般璀璨奪目,讓派克諾坦一瞬間忘卻了自己為何要來這裡。
酷拉皮卡思慮衆多,正是最心煩意亂、郁郁寡歡的時候,連火紅眼被逼了出來也沒察覺得到。
兩人各自呆愣了半晌,直到酷拉皮卡強自穩住心神,火紅眼漸漸褪去,氣氛才慢慢緩了過來。
酷拉皮卡走出瀑布底,拿起岸邊的薄衫飛快地披在身上,擋住了精瘦的肌肉。對于派克諾坦的到來,隻在最初的一瞬讓他慌了神,很快就平靜下來。
他不懷疑旅團成員的能力,隻要他們想要去,全世界幾乎沒有能阻擋住他們的地方。
隻是……
“你來這裡幹什麼?”濕掉的衣衫覆在酷拉皮卡的身上,紮實的胸肌約隐約現地浮于眼前。
派克諾坦移開目光,“你和庫洛洛……”
“找你們團長的話,你來遲了,他不在這裡。”
“……”
酷拉皮卡靜靜地觀察着眼前的女人,越看越煩悶,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在體内橫沖直撞,幾乎要把他的理智撞碎。這個女人,她自小和庫洛洛一起長大,他們一直在一起,以後也會一直在一起。
想到這,語氣不由得強硬起來,“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你來這裡的原因。”頓了頓,酷拉皮卡一字一句地清楚說道:“我和他已經沒有什麼關系。你不用再糾纏我。”
派克諾坦不可置信地,“……你們真的……分手了?”
酷拉皮卡難過得側過臉,牙齒咬得死緊,“我不會跟他走。”
派克諾坦還是滿臉猜疑。
“你喜歡他吧?”雖是問句,可酷拉皮卡說得肯定,“喜歡他,就别讓他再來找我。我和你們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