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當然不可能這麼早就趕去開工。
他首先溜達到小公園,陪大爺手談了一局。
“伏家那個打小孩的渣滓?我總見到他拿着酒往家裡走,怎麼?又出事了?要不喊人上門去看看。”
然後又站在某棟樓的窗邊,和剁着肉餡的鄰居阿姨唠嗑了幾句。
“伏家那個不盡職的爸爸好像收斂一些了,我有個親戚在青陽小學做校醫,聽她說,最近辰辰都沒怎麼去她那兒上藥了。”
最後幫着收攤的早點攤老闆收拾了一下手尾。
“街區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沒有,不如說實在太平靜了,和熟客們閑聊時能說的話題都少了。”
繞了一圈不知怎麼又回到了自家樓下,這時蜃灰也結束巡視回來了,他遠遠和天一對上視線,搖了搖頭。
“我這次用了靈力搜索,沒什麼發現,那物鬼非常謹慎,把痕迹處理得很幹淨。”
天一蹲在小花壇旁邊,有點發愁,連蜃灰的地毯式搜索都發現不了什麼,這物鬼很難對付啊。
見天一愁眉苦臉的,蜃灰往他眼前的地面灑下一小把鹽,潔白的鹽均勻鋪在灰色的水泥地上,顯得十分幹淨,它們微微震顫一下,随即挪動起來,變成一張簡陋的素描,是天一當下一臉郁悶的模樣。
“噗。”天一很容易就被逗笑了。
鹽又繼續改變形狀,然後朝天一做了個鬼臉。
天一忽然想起,在身後這棟房子重新建成時,他其實是不太接受的,裝潢陌生不說,裡面還沒有父親。
他不把新房子當家,所以總不願意待在裡面,反而喜歡蹲在小花壇邊上,一邊看着螞蟻搬運食物,一邊等着晚歸的母親回來。
蜃灰就是在那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等螞蟻搬完一輪食物,天一開始無所事事時,不知哪裡來的物鬼就像這樣灑下一把鹽,讓它們動起來,想要逗他開心。
“你是之前在火災中去世的人嗎?”年幼的天一有點害怕,卻又不那麼害怕。
“不是。”驚訝于天一能看見物鬼的天賦,蜃灰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我死去的地方,離這裡很遠很遠。”
“太好了,我以為你是我爸爸沒能救出來的人,不知道要怎麼道歉呢。”天一用小樹枝戳着花壇邊緣,把一隻因為迷路而焦急亂轉的螞蟻趕回隊伍裡。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父親的錯。”蜃灰往手心裡覆了一層靈力,去摸天一的腦袋,“你父親盡可能保護了這裡的事物,是大家的英雄,你和他都不必道歉。”
“大家也是這麼對我說的,我以後也要像爸爸那樣,保護好這裡。”
天一朝蜃灰露出了兩排小白牙,“蜃灰,你變敷衍了,以前的圖案能連成小劇場呢,現在就勉強換了兩下,是因為大人不配嗎?”
“幼稚。”蜃灰闆着臉點評,他背手去看巷子裡狹窄的天,“天一,你小時候的願望不就是守護好老城區嗎?現在的你已經做到了,不必太苛責自己。”
天一仿若驚醒過來,苦笑了下,“是,可能因為蜃灰你給的底氣太多了,我總是無意識地擴大了自己的職責範圍。”
天一認為自己受父親的影響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