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怎麼了?”最吃驚的不是懸鈎子,而是一旁的父親。
“最近我在其他媽媽的口裡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流言,說是那個文老師會私自體罰學生,不過手段很隐秘,目前沒收集到什麼證據。”母親那細緻描繪過的眉頭緊絞着,“但我怕這個圈子裡都是那樣的人,不如算了。”
“姑且不說這隻是流言,你怎麼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啊。”但父親在這個家中并無任何話語權,也隻能口上抱怨兩句,“你們說不去就不去吧……”
等懸鈎子回到房間,還沒從方才的峰回路轉反應過來,她想了想,突然鑽到床底,去撈被自己塞在邊邊角角的小木盒。
好在母親請來的鐘點工沒有把它清理掉,懸鈎子卸下那把小銅鎖,掀開蓋子——隻見十二尊瓷仙正整整齊齊地擺在裡面,她們通體潔白、宛如凝脂,手執不同的花枝,擺着各自的姿勢。
原來,十二花神才是完整的一套,懸鈎子俠女的姐妹其實一共有十二位。
懸鈎子關上小木盒,晃了晃腦袋,又揉了揉眼睛,重新打開後,看見裡面的十二位花神仍對着人拈花微笑,這才勉強接受了一堆碎瓷片自行修複的現實,她顫抖着手,觸碰了其中一尊,确認過是冰涼瓷質,不知怎麼松了一口氣。
手感是涼的,至少說明她們并沒有活過來。
可惜這口氣松得太早了,下一刻,那尊瓷仙便輕輕掙脫了她的手,懸鈎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狠狠咽下差點出口的尖叫,以免引來客廳的父母。
那尊瓷仙退回到姐妹中間,十二位花神便悠悠站了起來,上下晃動着,似是向懸鈎子福了一禮。
懸鈎子壓低了聲音。
“你你你們!是真的神嗎?”
花神們左右轉了轉,似乎在表達否定的意思。
“那那那你們!難道是鬼嗎?”
花神們又上下轉了轉,似乎在表達肯定的意思。
“可可可以告訴我嗎?你們的名字!”
花神們靜止着,懸鈎子這才發現,由于白瓷造像的面部和肢體并不能活動,她們無法做出更多的動作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麼複雜的問題的……”
但懸鈎子有好多問題想問。
你們是文老師請來的鬼嗎?以前有幫文老師做過壞事嗎?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文老師沒把那天的事情告知父母是你們阻止的嗎?文老師的手受傷了和你們有關嗎?
懸鈎子緊攥着拳頭,卻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好問題,在她糾結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十二花神齊齊躺回小木盒裡,并自動關上盒蓋,退回到床底的陰影中。
推門的母親什麼都沒看到,“懸鈎子,你坐在地上幹什麼?快點換衣服,我們現在去醫院做檢查。”
懸鈎子一臉茫然,“做什麼檢查?我沒有受傷啊?”
“我就說老婆你小題大做……”父親背着手站在門邊,無奈地看着她們。
“不行,懸鈎子從小就跟我不親,我怎麼知道她是不是被人欺負了不跟我說,之前那個被傳體罰的同學,不也忍了好久沒告訴父母。”母親随手從衣櫃裡搭好了一套精緻又體面的上衣下裙,示意懸鈎子趕快換好。
父親歎了一口氣,“哪有穿成這樣去醫院的,做什麼檢查都不方便啊。”
“你懂你怎麼不管!”母親繼續生起氣來。
父母就這麼在房間裡争執起來,懸鈎子無聊地托着下巴看眼前的“劇場”,另一隻手伸進床底下,掌心輕輕地覆蓋在小木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