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玖在和007盤算着怎麼實施之後的計劃。

他本來都忘了那回事，習青雲這一說又讓他想起路上不愉快的交流，睨了他一眼低頭調試着收音機。

欺負他沒讀過書是吧。

“007你教我讀書！”

【好啊好啊，我數據庫很多書的】

見人真生氣了，輕描淡寫地提道，“我尋思着閑下來給你修個收音機呢。”

沈玖的耳朵動了動，手上把玩着收音機，可心思早就落在後頭了。

繼續說，他還能忍住。

滋滋滋，是旋鈕轉動後發出的聲音，很慢很雜亂，直到接收到信号，傳來悠揚的女高音。

習青雲又不說話了，這聲音倒顯得有些刺耳了。

怎麼就不說了？

沈玖微微轉過頭去，撞見滿是心眼子的眼睛。

他後知後覺，他這是又被耍了一通。

見人快惱了，習青雲意有所指地說，“你喜歡這個還是給你重新做一個？”

抛出二選一後，沈玖把怒氣忘在腦後，糾結于選項，“送我？不會要我錢吧？”

“送你的，不花錢。”

沈玖起身，從趴着的姿勢改成盤腿而坐，“真的？”

見人精神不少，習青雲趁機放下誘餌，“真的，不過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沈玖疑惑。

“現在不要處對象，兩年後再處。”

說話時一直盯着沈玖的臉，試圖從中找到不舍與憤懑。

是人還沒開竅？還是注意力轉移得更快？

竟然沒看出一絲端倪。

沈玖爽快地答應了。

“就這？我答應。”

兩年？四年都沒問題。

沈玖美滋滋地想，天上掉餡餅的事麻煩多來一點。

正緣四年都沒結果，007又說沒有能吃軟飯對象，想處都沒人處。

沈玖下了床，坐在習青雲剛剛坐的凳子上，趁着燭火可勁看手裡的收音機，末了才說，“我想要重新修一個，這個我不喜歡。”

其實都一樣，他就是想要新的。

沒聽見回應，沈玖擡頭去看習青雲，見人愣在那裡，以為他不願意了，推了推他，說得又慢又清楚，“你聽見了嗎，我要你重新修一個。”

試圖喚起他的良知。

習青雲回過神，“好，給你修一個新的，都用最新的零件。”

先前壓在心頭的郁悶已然消彌，烏雲盤踞的一隅陡然灑下碎光，連那刺耳的女高音都變得輕緩。

是夜，渾圓的月投下亮騰騰的光，兩人交纏的身影如兩尾銀蛇。

橫亘在兩人的空隙早已消失，沈玖的睡姿很差，以至于習青雲得把人箍起來才能有一個好覺。

手臂交疊着，貼近的呼吸掠過臉上的絨毛，鼻尖交換着彼此綿長的呼吸。

……

下巴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癢，沈玖擡手，感受到一股阻力。

朦胧中睜開眼，放大熟悉的五官貼得極近，沈玖這才發現習青雲的膚色格外的白皙，像是捂了好幾年一樣。

真奇怪，怎麼他曬不黑。

唇角是沒有弧度的，倒是和初見時的疏遠很像。

盯的時間久了，沈玖才想起來他是要撓下巴的，想掙脫束縛，習青雲這時候醒了。

放開箍住他的四肢，說道，“你睡相太差了。”

半夜呼吸不上來才發現沈玖的手和腿都搭了上來，差點以為是鬼壓床。

沈玖理直氣壯：“我平常不這樣。”

平常一個人睡，睡相好與壞有什麼關系。

再說了，是他要和自己睡的，怎麼能指摘自己。

也許是習青雲和他的相處一點也不像大哥與小弟，更多時候都是習青雲在逗沈玖，導緻沈玖在習青雲面前一點大哥的氣度也沒有。

習青雲打了個哈欠，“行行行，是我要抱你的，起來吧，待會要上工。”

四月的天，水田迎來插秧的季節，這是一場硬戰。

連早餐都豐盛不少，至少是實打實的米粥，一點也不稀。

沈玖吃什麼都很有胃口，雪白粥騰起熱氣，粥體濃稠得挂在勺背，既綿密又紮實的口感，吃得額頭沁出汗珠。

習青雲：“加糖嗎？”

沈玖舔了舔嘴邊的碗壁，從碗裡擡起頭來，“加！”

習青雲從櫥櫃裡拿出一小罐白糖，在沈玖滿懷期待的眼神裡舀了滿滿一勺，又給他添上一大勺白粥，晶體在白粥間融化。

沈玖忍住饞攪動着，試圖加速糖與粥的接觸。

甜味若隐若現，糖還是加得不夠多。

不過沈玖已經很滿足了。

直到第四碗下肚，沈玖才吃飽。

爺爺奶奶還沒醒，插秧的活沒分給兩個老人，習青雲把粥熱在竈上後，和沈玖輕手輕腳地離開。

出了門，兩個人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臭老九的身份會波及每一個和他靠得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