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完安之後,就是早飯,宋鶴晴作為姑娘家,可以回房裡吃,但老太太吃飯,媳婦兒都是要陪着的,往常都是邢夫人、王夫人和李纨伺候着。
今兒王熙鳳入府第一天,老太太給了邢夫人和王夫人面子,讓她們坐着吃,叫王熙鳳和李纨伺候着,這樣一來,王熙鳳和李纨也能早點回去用飯。
剛回來吃了頓飯,王熙鳳還沒怎麼休息,賈琏就帶着她去了東邊甯國府拜宗祠,見了賈珍和尤氏,等拜完回來,又該伺候老太太用膳了。
不過宋鶴晴過來的時候,王熙鳳還是神采奕奕的樣子,拉着她一個一個介紹:“這個西洋船我小時候可愛了,你瞧,扭兩下就能自己走了。”
的确精巧,不知道裡頭的機械結構是什麼樣的,這個時候竟然也有這樣的能人巧匠,實在是巧奪天工。
也是巧了,宋鶴晴沉迷于西洋船的時候,屋裡進來一個十分俏麗的丫頭,看了一眼宋鶴晴,沒說話。
“什麼事兒?”王熙鳳扭頭問。
“二奶奶,二爺房裡原先那兩個,想要過來給您請安奉茶,您…見還是不見?”
平兒壓着聲音說話,但宋鶴晴耳朵尖,還是聽到了。
“不見,什麼人也敢舞到我前頭,不過是仗着跟二爺的日子久了些,晾着她們。”
賈寶玉沒成婚院子裡就有二十來個丫頭,賈琏自然也不遑多讓,甚至因為他的父親是賈赦不是賈政,母親是邢夫人不是王夫人,賈琏屋子裡那兩個,不等他成親,就已經是過了明路的通房侍妾了。
像這種少爺年輕時的侍妾其實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大多數情況下,夫人們都是容不下的。
不是因為她們都善妒,而是因為這類型的侍妾從小和少爺一起長大,熟知少爺的脾氣秉性,比起親戚們互相來往的所謂的青梅竹馬,這才是真正天天在一起的青梅竹馬,對正妻的威脅更大,所以夏金桂過門後第一個治的就是香菱這個擺了酒的姨娘。
王熙鳳是個正常女人,她自然也是容不下的。
宋鶴晴記得紅樓剛開篇賈琏就隻有平兒一個通房,是王熙鳳自己人,賈琏的兩個通房,她在半年内先後尋出不是來,打發出去,又給賈琏換了平兒,免得說起來不好聽。
宋鶴晴覺得王熙鳳做的不能算錯,但也不對,她太着急了些,親自下手,弄的手髒,而且她這個人,對下人從來嚴苛,隻怕是做的絕,所以興兒說别人是醋罐子,她是醋甕,早期形象立起來了,再想改變就很難了。
于是宋鶴晴開口道:“既然二嫂子有事兒,我就不多耽擱了。”她離開,王熙鳳才可能去見這裡兩個通房。
“妹妹怎麼不多留會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我已經叫丫頭回了。”王熙鳳道。
“二嫂子今兒忙了一天也累了,我就不多叨擾了。”宋鶴晴道。
王熙鳳将剛剛的丫頭又叫了進來吩咐:“那平兒,你送二姑娘回去。”
王熙鳳給的多,的确得來個人拿着西洋船才能回去,宋鶴晴出了門,平兒就開口:“我是二奶奶的陪嫁丫頭,二姑娘喚我平兒就好。”
“平姐姐好。”
“姑娘折煞我了,我不過是小丫頭而已。”
宋鶴晴沒糾結稱呼問題,随意開口道:“二嫂子就帶了你過來嗎?”
“不,除了我,還有安兒、喜兒、樂兒,我們四個一起随着姑娘陪嫁來的,當然了,二奶奶還有其他陪房人等,都跟着過來了。”
看着平兒的極清俊、極秀麗的相貌,宋鶴晴好奇道:“是不是都如姐姐一般,是美人兒?若是如此,我可要日日去二嫂子那裡看美人兒了。”
平兒俏臉一紅:“二姑娘打趣奴婢,我們四個,自然相貌都差不多。”
聽見平兒這麼說,宋鶴晴也明白為什麼除開賈琏房裡人,王熙鳳的陪嫁丫鬟也是死的死、嫁的嫁,出去的出去了。
賈琏是何等貪花好色、喜新厭舊的人,如今娶了個天仙似的美人媳婦兒不說,媳婦兒還帶來了幾個美貌丫頭,怎麼能不多看兩眼?
賈琏動了心,王熙鳳定然不肯,可不就一個一個的折進去,隻剩下一心為着她的平兒了。
宋鶴晴有心勸勸她事兒不要做這麼絕,最後身邊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都沒有,隻是這事兒還得等合适的機會再說。
回了自己的屋子,宋鶴晴帶回去的西洋船讓小丫頭們啧啧稱奇,感歎王家果然好東西多。
這時,雲簪從外頭進來,帶來一碗紅棗桂圓湯,随後低聲在宋鶴晴耳邊說:
“我姐夫那邊有消息了,說是已經有信兒,雖然沒見到人,但找到了鋪子,就叫八寶齋,我姐夫不能出京城,就叫老秀才寫了信,交給鋪子裡的人帶回去,若有回信再與姑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