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死不改正,到死都在想着那檔子事兒。
可以說賈瑞是因王熙鳳而死,但最終,還是死在了自作自受上。
這次賈瑞沒能得手見着鳳姐,和鳳姐說話,他依舊不死心,他打算直接去府内給王熙鳳請安。
這原也常見,王熙鳳畢竟是管家媳婦兒兒,她手裡頭有的是油水可撈,榮國府這些不成器的旁支子孫,就靠這個撈錢呢。
冬至這日,王熙鳳早上去看了看秦可卿,在賈母那裡回了話回來,打算在屋裡算會兒賬,她實在是有些發愁,臨近年節,賬目太多,于是她叫了宋鶴晴來幫忙。
“這眼瞅着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要是再沒個節省的法子,這日子實在是難過。”王熙鳳歎息道,其實這話她不該對着小姑子說,但她實在是不想将話悶在心裡。
古代,不僅像是劉姥姥那樣的人家難過冬,就連王熙鳳也發愁,冬日裡節日多,開銷大,花錢的地方實在是不少。
劉姥姥是愁家裡房舍漏不漏風,家裡有沒有炭火,家人身上有沒有暖和的棉衣,逢年過節各處走親戚串門子要怎麼弄。
王熙鳳同樣愁進賬的不如開銷的,家裡大小主子,各處下人仆役,府内各處花銷,哪個地方不要花錢?
就光是這幾個月,她哪個月不往裡頭搭上一二百兩?
若單論臘月和元月,恐怕還要更多,奔着二三百兩去了。
王熙鳳雖然不在意這些小錢,她的嫁妝多,花花也沒什麼,她每月各處送東西,給家裡上下主子花的也不少。
她忽然想起之前王夫人叫她去說那利子錢的事情,有些小小的後悔,若是答應了,如今就不必為了每個月這些錢發愁了。
“是,也就是二嫂子管着家才知道這個家有多難當,要論别人,哪裡管這種事兒呢?”
賈家的男人們,一個比一個無能,還一個比一個的能花錢,賈寶玉就不用說了,他一個人的花銷,比四個姐妹加起來都要多。
賈赦的諸多姬妾,有不少都是他花錢買回來的,八百兩一個妾這種事情,他絕對沒少幹。
賈政雖然沒有很多姬妾,可他房中的那些文人清客,不照樣要花錢?人家巴巴的捧着裡,捧着寶玉、賈環,可不是為了什麼才學,都是為了錢。
“就說二哥哥吧,他何時操心過這些?”宋鶴晴道。
賈琏雖然不及寶玉受賈母寵愛,可畢竟是親孫子,還是長房長子,府裡的待遇,他隻會比賈寶玉多,不會比賈寶玉少。
說到這兒,王熙鳳真切的共情了,賈琏的錢如今都放在她這裡,可他花的遠比他給她的要多的多。
如果她說一句:“沒錢了。”
他指定要抱怨:“我的錢都給你了,我要花錢自然找你要。”
她隻能拿出嫁妝貼補,就這,每個月還想着從她手裡再榨出點油水。
宋鶴晴說到這裡,道:“要我說,二哥哥就該自己出去辦個差,咱家這樣的人家,跑個官還不簡單?他自己掙錢了,就知道錢有多難掙了。”
這也是宋鶴晴早就打好的腹稿,她想讓賈琏出去,好歹做個官,哪怕是混着,總好過呆在家裡讓賈政和王夫人驅使。
而且賈家倒的這麼快,不就是因為沒有人脈,看似人人都當着官兒,仔細一看,除了賈政以外都是虛職,每天連上班打卡都不用的。
“嗐,你還不知道你哥哥,他不喜歡讀書做官,甯願待在家裡,說起來他身上也有個差事,從前為着好看,你哥哥捐了個五品同知,也不低了。”
王熙鳳一想到賈琏去讀書就想笑。
宋鶴晴反駁她:
“要做官,怎麼就必須讀書了?
咱家二老爺不就是封蔭的嗎?
這科舉隻是那些讀書人的路,咱們這樣的人家,能走的路比讀書人多多了,咱們家的親友故交中總能有辦這事兒的人吧?”
若是如今的賈府,去找北靜郡王求個低階差事,或者花些錢在吏部,起碼六七品的差事,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吧,就像是賈雨村,他不就從被罷官到平步青雲了?
“可就算是真的去做了又有什麼用呢?你哥哥那樣的人,就算是真的去了,别人問他這哪的,他哪裡回答的上來?”
不是王熙鳳自強,論管家水平,她恐怕還比丈夫強些。
随後,她又說:“若是去了将事情辦砸,還不如就留在家裡,隻擔個虛名,出去的時候不丢人就行了,反正等以後,總是會有個爵位在的。”
這真的是十分‘二代’的想法了,反正以後總少不了他的,奮鬥做什麼,拼搏做什麼?
宋鶴晴還想再說些什麼,外頭有人回話說:“瑞大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