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尋。”
沈泠的話音剛落,含笑的聲音便從門外響起:“我在外面等你。”
沈泠聽見這聲音,微微蹙了蹙眉。
她偏頭看向林笙:“阿笙,你先回去,我與哥哥說兩句話。”
林笙雖是不解,卻還是恭敬應道:“是。”
待林笙走了,沈泠走到門口,看着半倚在門邊的青衣公子,無奈歎道:
“秋朝哥,你怎麼扮成哥哥的樣子來了?”
“沈清臣”一聽這話,忽地挑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小師姐果真慧眼如炬,這樣都能認出來。”
“你跟哥哥說話聲音的語調不一樣。”
沈泠淺笑着:“雖然刻意學成哥哥的聲音,但細微之處還是有差别。”
王秋朝将臉上的人皮面具卸下,頗為惋惜地歎了聲:
“我還以為起碼能瞞過你半刻的,結果竟然這麼快就被看穿了。”
虧他還專門用了陌上留下的能改變瞳色的藥水。
沈泠的目光也被王秋朝那一雙恢複如常的黑色眸子吸引過去,她蹙了蹙眉:
“秋朝哥,你怎麼又用了那個藥水?”
“陌上先前分明說了,這個雖能暫時遮掩瞳色,但對眼睛有損,用時如針刺雙眸,萬不可多用。”
王秋朝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有什麼,本來就瞎了一隻眼,也不怕再瞎一隻。”
“王秋朝!”
沈泠的聲音加重了許多,顯然是生氣了。
王秋朝愣了神,偏頭看向沈泠,輕聲笑道:
“怎麼這麼大反應?我往後不用就是了。”
這藥水是陌上特地給他留的,說是他這一雙異瞳太過顯眼,若是遭到危險,可用藥水入眼,暫時改變瞳色,将藍眸恢複如常。
但代價是,在瞳色改變期間,眼睛會一直泛着鑽心的刺痛,每眨一下眼都是折磨。
王秋朝受傷慣了,哪怕眼睛刺痛,卻還是能如往常一般談笑,像是根本沒受到藥水影響一般。
其實,他不是不痛,隻是痛多了,久而久之便麻木了。
王秋朝看着一臉嚴肅的沈泠,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容柔和。
這世間,除了阿硯和清臣,也隻有她會在乎他疼不疼了。
“對了,我來是給你送這個的。”
王秋朝在袖中掏了掏,拿出一個雕花刻鳥的精緻木盒出來。
木盒打開,裡面赫然躺着的是一枚掌心大小的血紅玉佩。
那玉佩顔色通透,上面細細刻着鸾鳥紋路,觸之生溫,是極為罕見的異色暖玉。
“我聽清臣說你有些畏寒,便去尋了這暖玉來。”
王秋朝将玉佩拿出來,興沖沖地想為她系上:“暖玉有暖體驅寒的功效,你日日佩戴,很快就不會怕冷了。”
沈泠看着那塊玉佩。
那等質地和成色,便是說價值連城都不為過。
這等貴重之物,她如何能收得。
“秋朝哥,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你這般貴重之物。”
沈泠側身躲過王秋朝:“這暖玉……你還是收回去吧。”
王秋朝拿着玉佩的手停在空中,唇角的笑意僵住。
良久,他将玉佩重新放在盒子裡,遞給沈泠:“方才是我唐突,但這玉佩不是别的,是給你的及笄禮。年後我被阿硯派去暗中保護清臣,到時候去了蒼瀾,有可能趕不上你的及笄宴,我便想提前送你。”
“先前你送我那金冠,我很喜歡。”
王秋朝彎着眸,藥水的效用漸漸失效,左瞳的黑色褪去,露出天空一般的湛藍色,笑容澄澈:“這是回禮。放心,雖然此物罕見,但我王家好歹也曾是東熙首富,這玉佩對我而言,并不算難得。”
“不然你就隻當它是師弟送給小師姐的生辰禮。師弟孝敬師姐,天經地義。”
王秋朝見沈泠的神情有所動搖,就将木盒直接塞進她懷裡,沒等她反應便匆匆跑離了此地:
“小師姐,記得一定要将這個玉佩随身戴上哦——”
“欸——”
沈泠回過神來,垂首看着手上的木盒,有些無奈地輕歎一聲。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是再相拒,便是不顧一年同門之誼和多年相識的情分了。
罷了,大不了日後還秋朝哥一個人情。
沈泠正打算回屋,忽地瞧見門框處好像蹭上了點淡色粉末。
若是再仔細瞧,便能發現方才王秋朝站過的地方,也留下了些微粉末。
沈泠目光一凜,指尖摸上門框,撚下了點粉末。
她将手指放在鼻下細細嗅聞。
是追蹤粉。
色淡無味,獨有經過特殊訓練的烏鴉能聞到。一般由殺手撒在任務目标身上,利用烏鴉尋找位置,百試百靈。
追蹤粉是祝霓所研制的,沈泠最了解不過。
若是她沒記錯,如今天下勢力中,懂得這追蹤粉真正效用的,隻有麟阙。
因為藥粉難制,所以隻會用在閣主親自點名要追殺的人身上。
遲錦聞……
他要殺秋朝哥?
為什麼?
沈泠拿着木盒,手指攥緊,垂着頭思索這兩人有什麼仇怨。
就在這時,一道明朗聲音自她前方響起:
“阿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