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四年,章知辛一直安安穩穩學習。随後就是考研,出分數,考本專業的人裡,她的分數是最高的,比第二名足足高了十五分。這一切努力都是為了來到他的身邊。
想到又要回到L市,章知辛不由有些擔心,微笑着道:“可我考的是N大呀,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被錄取。”
一道輕輕的笑聲,飽含譏諷。
“你覺得自己的才華配得上被錄取嗎?你有什麼優點?”何湛之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屑、輕蔑和不值一提。
“我來自于貧寒的家庭,所以我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怕艱苦,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放棄希望,而我也一直在讓自己的才華能夠配的上自己的夢想,希望您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章知辛鼓起勇氣答道,她此時心髒緊緊收緊,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愚蠢了,面對如此嚴酷的競争,想的卻隻是來到他的身邊。她實在是太自負了,可她即使考了高分,他也不見得就收她。
“貧寒?”何湛之收斂的自己的笑意,他早已認出她了,他其實調查過她的資料,隻是沒有想過要怎麼處理他而已,“魏老前輩不是把遺産留給你了。”
面前一雙黑白分明的遠山一般的雙眼,楚楚可憐,像是努力鼓起勇氣一般。清透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如同小鹿一般。而那雙眼睛裡有個闆着臉的男人,正是他的縮影。
好像他欺負了她一樣,難道繼承了魏鄭君的遺産的不是她嗎?
他的外公龍度溪和魏鄭君是多年的好友,外公龍渡溪最終評選上了院士,而魏鄭君最終卻沒有評選上,魏鄭君一生奉獻給了醫學事業,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十年前魏鄭君診斷出了癌症,一生從事中醫治療的魏鄭君拒絕了化療,而是消失在大衆的視野中。
外公龍渡溪擔心魏鄭君發生什麼意外,一直在尋找魏鄭君,終于得知了魏鄭君的消息,而得知消息的時候,魏鄭君正在G省的月照村附近,所以他才會見到章知辛。
見到魏鄭君後的不久,魏鄭君就去世了,而律師留給他們的遺囑是,魏鄭君把自己的财産和醫書都留給了章知辛,所以說章知辛應該是不會缺錢的。
魏鄭君不會無緣無故地把遺産留給章知辛,相比在魏鄭君最後的日子裡,章知辛最為了解。外公龍渡溪和魏鄭君是多年好友,如今外公在G省的療養院,正是想要知道魏鄭君過去發生了什麼事,讓章知辛過去正好了卻了魏鄭君的心願。
而章知辛,真的像她說的一樣貧寒嗎?
魏鄭君把遺産留給章知辛,但因為章知辛的弟弟出了車禍,她離開了村子。魏鄭君就在她離開的時候去世,所以那份遺囑上面寫的是,等章知辛十八歲就可繼承遺産,但需要龍渡溪的同意。
魏鄭君的遺囑中還包括一封寫給龍渡溪的信,上面說讓龍渡溪考察章知辛是否能夠合理使用遺産。
而後來他偶遇章知辛,就産生了懷疑,知道了她正是魏鄭君遺囑中提到的女孩,他也掙紮過。因為外公龍渡溪根本不同意把遺産留給章知辛,因為章知辛去了夜場工作,這件事情一旦捅出來,将引起媒體的關注,而魏鄭君的遺産中最重要的是他的遺著,龍渡溪覺得章知辛以後還不一定學醫學,不一定能夠整理遺著。
最後,他勸服了外公。拿着錢找到了章知辛,将她送回了村子。而她也順利繼承了魏鄭君的遺産。
雖然魏鄭君沒有親屬出現争搶遺産,可不是何湛之的保護,章知辛早已經曝光在媒體前。想到剛剛她分明是有意想要陸喬所說的被他聽到,看來這個女孩,并不是那麼簡單的女孩子。
章知辛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嘲諷,不由後退了兩步,忽然有一絲心痛。她還一直記得何湛之之前對她的幫助,可何湛之卻覺得她欺騙了他。
她雖然拿到了魏鄭君的遺産,可這些年來輕易不會動它,而是學着理财,并且捐贈了部分給需要的人。而十八年的貧窮時期的遭遇,心性的變化,讓她不可能因為一筆财産就變化。她一直覺得自己不該得到這筆遺産,所以沒用,後來通過律師和自己查資料知道了魏鄭君在科學研究上的成就,并且知道到了魏鄭君從未結婚,而且名氣很大。
可是,他怎麼知道她拿到了魏鄭君的遺産了呢?畢竟此時何湛之是老師,她不方便問,于是輕聲應道:“我不會輕易動用魏爺爺的遺産。”
她從來不會輕易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一點點脆弱,也能坦然面對困境。表面上就是一朵充滿正能量的向日葵,可此刻她卻覺得何湛之說的話超過了自己的底線。
曾經,隻因為他的無私幫助,他走進了她的内心。可現實告訴了她,她是多麼的可笑。
“我那個師弟,名字叫程千文,和我的方向差不多,不過他偏臨床方向,我主要是制藥方向。我們也有不少合作項目,如果你願意的話,我現在還是N大的挂名教授,不過要去國家藥物中心工作了,我聘你為助理,一年後你再考一次入學考試,如果過了線,我幫你争取到别的好老師的名額。”何湛之看着章知辛濕漉漉的眼睛,不忍心為難。其實,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停止對章知辛的關注。
有的時候,他會覺得章知辛是個好女孩,她很努力,又不驕傲,一直在努力,年華正好,前程似錦。
“那,多謝老師了。”章知辛睜圓了眼睛,這樣的安排,對她來說已經是極好的了。先成了何湛之的學生,即便先去他口中的程千文那邊學習,日後自然還有回來的機會,“我需要去您說的那位老師那兒實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