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你把血咽下去了?你有病吧,為什麼不吐出來。”
雖然他不知道把血咽下去是什麼感覺,但他知道血的味道像鐵鏽,别說咽,光是聞都讓人惡心。
把血咽回去,一定不好受吧。
“小傷,很快就可以恢複了。”君臨臉色蒼白,從來沒在季書淮面前如此虛弱過。
“我帶你下去,讓淩羽為你療傷。”季書淮手忙腳亂扶君臨起來,架着君臨的胳膊,用輕功帶君臨下去。
君臨輕輕扯了扯唇:“那麻煩親家公了。”
季書淮一愣,險些沒想起來這個稱呼的來曆。他就是這樣的性格,說出去的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從不放在心裡。
可有人會記得。
且一直記得。
季書淮沉默着把君臨帶下去。
紅藍身影在房頂的騰躍,目光剛鎖定在他們身上,身影已經躍到下一個房頂上了。速度非常快,看得人眼花缭亂。
落到最底下的房頂上,花千棠和淩羽都在仰頭看他們,甚至沒反應過來,季書淮就帶着君臨到了他們身邊。
看見君臨傷得如此嚴重,淩羽眉頭皺得更深了:“怎麼,會這樣。”
印象裡君臨又強大又神秘。
“書淮應該給你們講了吧,我變成他的樣子假裝被帶去鏡明台。”君臨盤腿坐在地上,利用這點空隙運功療傷。
時間來到君臨被帶到鏡明台的那一天。
本來到鏡明台的那一天,郁明修就會把他煉成爐鼎的,但是沒想到郁明修竟然想把他體内的媚骨剔除。
郁明修一直在尋找把媚骨完好無損的取出來的辦法。媚骨一日不取出來,郁明修就一日不見他。他被郁明修安置在偏僻的地牢中,每日有人來給他送一日三餐,把他伺候的非常不錯。
明明人已經到手了,隻需要提魂,雙修,就可以把人煉成爐鼎,為何還要如此大費周章把媚骨取出來。
這太令人匪夷所思。
君臨也覺得奇怪,又怕被郁明修發現其中的端倪,于是開始暗中觀察郁明修。地牢的守衛本來就不多,而且以他的修為,普天之下沒人能奈何他。
君臨用一縷靈氣幻化成人,順着窗戶飄出去,偷偷跟蹤郁明修。跟蹤郁明修一整天,才從郁明修微妙的态度中知道了為何要這麼做:郁明修害怕斷袖,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就連讓君臨穿嫁衣都是為了給自己心理暗示,是帶的女人回鏡明台,而不是帶男人回鏡明台。
聽到這裡,季書淮忍不住吐槽:“看來恐同阻止了他修仙的步伐啊。不對啊……郁明修竟然恐同?他上個輪回可是跟男人恨海情天,愛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他怎麼可能恐同。”
淩羽十分詫異:“你,你怎麼,知道。”
季書淮道:“我遇見郁明修老相好了。他告訴我他和郁明修之間有一段讓人唏噓的匪夷所思的愛情故事。哦對了,你們絕對猜不到郁明修的老相好是誰。”
“是誰?”
“風自為。”季書淮稍微沉思,“按照輩分風落應該喊他爺爺?那我豈不是成為封落的師叔了。”
習武還能升輩分,值了!
衆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淺淺炫耀一下,”季書淮厚着臉皮道,“咳,你接着講,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君臨寵溺一笑,然後繼續說。
“沒人發現我的真實身份,一切都很順利。你還記得那日我們出去幫封落買衣裳中途遇見的鬼嬰嗎?”
“我以為鬼嬰是天生地養,沒想到鬼嬰竟然是郁明修養得寵物,我猜測這就是噬魂筆的術法,控他人靈魂為己用。鬼嬰嗅到我身上的氣息不對,識破了我的身份,瘋狂攻擊我,說我不是你。”
“鬼嬰把我吃了。”
“可能覺得我不好吃又吐出來了。”
盡管是個冷笑話,但這并不好笑。
季書淮心疼的看着君臨,難得指責他:“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好笑嗎?一點都不好笑!”
這話一點不像季書淮嘴裡說出來的。
花千棠萬分震驚:“你吃錯藥了?還是你倆演對方演上瘾了,還沒從角色中脫離出來。”
淩羽扯了扯花千棠,小聲說:“你别,别說話,書淮在,在心疼君臨。”
花千棠:“這就是心疼啊,我以為季書淮要把君臨吃了呢。”
淩羽:“……”
季書淮道:“不要開小差,君臨你繼續說。”
花千棠:“……”
君臨笑了笑,竟然是一臉享受的表情。
真的是瘋了。
鬼嬰不吃他,郁明修有的是辦法對付他。郁明修把關在水牢的風落押出來,高高捆在石柱上,讓她無法反抗。石柱周圍燃着火焰,旺盛的火焰可以竄到風落的腳底下,烘烤着她。
是把風落活活燒死那麼簡單嗎?
那就錯了。
郁明修有一萬種折磨人的方法,他用噬魂筆召來風閑庭,讓君臨跟風閑庭單打獨鬥。打到一半,君臨發現無論怎麼攻擊風閑庭都不能傷到他。
這世上是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功法,但也不能毫無破綻,連弱點都沒有。君臨疑惑之際,一陣風吹來,風閑庭的頭發被吹起,這時才看見風閑庭背後貼着一張黃色的符。
君臨驚措,那道符,那道符是共感符!
共感符可轉移身上的傷痛到别人身上。
郁明修坐在高台,單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撓着鬼嬰的下巴,好像對待寵物。他看君臨和風閑庭的眼神也像看蛐蛐打鬥一般,毫不在意輸赢,隻管自己開心。
漫不經心道:“這麼快就猜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很久。”
福至心靈,君臨看向被綁在石柱上的風落,滿身劍傷,嚴重的傷口露出骨頭,流出汩汩鮮血,觸目驚心。
另一張共感符在風落身上,所以每次君臨攻擊風閑庭,都是風落在替風閑庭受傷。
“猜出來就不好玩了。我們玩個别的,”郁明修語氣淡淡的,跟說玩捉迷藏一樣,“你主動攻擊我的傀儡,我便賜風落一根銷魂釘。我們看看是你身上的傷多,還是風落身上的釘子多。”
“如果你身上的傷多,那我就放了你們;如果是風落身上的釘子多,那你們就要成為我噬魂筆下的魂,成為我的傀儡,為我所用。”
郁明修說完遊戲規則,卻沒有撤掉風閑庭身上的共感符。根本不是誠心玩這個遊戲,就是想折磨君臨跟風落。
君臨沒有選擇的餘地。
隻得應戰。
隻要主動攻擊風閑庭,郁明修便會在風落身上釘一根[銷魂釘]。
靈魂觸碰到銷魂釘就會魂飛魄散,徹底消散在人間。凡人肉|體釘上銷魂釘便會終身攜帶,靈魂不進輪回,肉|體墜入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把人不當成人,這麼殘忍的折磨人的辦法隻有郁明修能想出來。郁明修就以折磨人為愛好。
人一旦有軟肋就輸了大半。
跟風閑庭周旋,君臨隻能抵擋風閑庭的攻擊,不能攻擊以及主動攻擊風閑庭。失去攻擊的主動權,君臨完全被風閑庭壓制,處于下風。跟季書淮踹風閑庭一樣,君臨被風閑庭從鏡明台踹了下來。
然後跟他們遇見。
淩羽一向尊重生命,聽見君臨的話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呼吸急促,心情久久不能平複。花千棠把他攬進懷裡,輕聲細語安慰着他。
季書淮握起拳頭,憤懑道:“這個郁明修太他媽不是東西了。”
站起身,“我去跟風閑庭打。”
君臨攥住季書淮的手腕:“不可沖動。”
季書淮推開君臨的手:“放心吧,親家母,我既然把你送來,也定會把你送出去。”
花千棠道:“他是死的,不怕死,又有共感符護體,你怎麼傷他。打到最後是和朋友兩敗俱傷。”
“相信我,”季書淮狡黠一笑,“既然來硬的會讓封落受傷,那我們來軟的。”
“淩羽,千棠,接下來我需要用到你們。”
淩羽道:“盡管,說。”
季書淮還沒來得及跟淩羽他們說自己的計劃,風閑庭提着刀攻了進來。季書淮喚出吞天,前去應戰。
君臨道:“小心……你隻需撐一個回合……”
“小看我了,”季書淮飛出去迎戰,一劍擋下風閑庭的攻擊,抵住風閑庭手中來勢洶洶的刀。兵器猛烈相撞,在空中激蕩起排山倒海的劍氣,四周的瓦片成排被掀起,如同刮魚鱗一樣。
嘩啦嘩啦,大片瓦片墜落。
又噼裡啪啦砸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風閑庭被劍氣震開,落在房檐上,單膝跪地滑開一段距離,屋頂被割開,留下小路寬的痕迹。
被劍氣震蕩,風閑庭持刀的手顫抖不止,他仰頭看浮在半空的季書淮,似乎在思考這是不是自己要攻擊的人。
他的靈魂被控制,隻接受指令,郁明修讓他殺君臨,他隻會找君臨打。察覺到季書淮不是君臨,一點不戀戰,提刀繞開季書淮,徑直去季書淮身後的房頂找君臨。
季書淮把吞天抛出去。
嗖得一下,鋒利的劍身從風閑庭臉頰擦過。
季書淮閃現至風閑庭的跟前,握住吞天 ,劍身橫在風閑庭的脖頸,笑着道:“想往哪跑啊,你現在的對手可是我。”
風吹着衣袍如雲翻卷,高高束起的頭發在空中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