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牆把他們五個人隔開,困在狹小的空間裡,前進不得,後退不能,甚至連簡單的轉身都做不到。
季書淮用手中的劍劈向石牆,石牆紋絲不動,甚至連裂紋都沒有。修為差距太大了,他的力量對郁明修來說簡直就如同蜉蝣撼樹。
“我靠!今天不會死在這裡吧。”
右手邊的石牆,傳來的君臨聲音:“不會。”
君臨的聲音就像定心丸一樣,讓人安心。
季書淮笑嘻嘻道:“你都發話了,那我就放心了。”
左手邊的石牆傳來風落鐮刃刮石牆的聲音,刺耳急促,說不定已經摩擦出火星了。
雖然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昔日仇人就在眼前,她做不到無動于衷,風落忍不住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倆還在那裡說風涼話,難道不是應該想想辦法怎麼出去嗎。”
季書淮開玩笑道:“若不是我們幾個沒困在一起,我還能跟你玩翻花繩呢。”
風落無語:“你真是分不清輕重……”
“你要相信君臨,他肯定能帶我們殺出去的。”
風落:“……”
雖然隔了厚厚的牆,君臨依然能腦補出季書淮現在的樣子,有點古靈精怪,有點傲嬌。
想到季書淮,君臨就忍不住笑,一笑道心就不穩了,靈力在丹田亂竄。
季書淮擡頭,現在出不去,也躲不掉,隻能眼睜睜看着噬魂筆下的字飄到他們頭頂。
做了那麼多次戲,現在遭到報應了,真的要互相殘殺一次。
黑色的字落下來的那一刻,他們五個人站的區域,碧綠色的藤蔓從石牆上生長,長勢迅猛,直通蒼穹!
他們被藤蔓托舉起來,站在比郁明修還要高的地方,居高臨下看着郁明修。
噬魂筆的字觸碰到藤蔓,瞬間消散!
君臨說過噬魂筆控魂不能控制死物。
噬魂筆的攻擊被擋下,郁明修毫不意外,他都修煉到這種程度了,自然不會不明白世間萬物都有其弱點的道理。
他覺得有趣,一向避世的丹青谷竟然出來蹚渾水了。
“藤妖千棠,你竟然沒死。”
“運用土元素的術法?你怎麼敢的呀,”身後傳來花千棠的聲音,“有土的地方,就是我們花草一族的戰場。”
“包羅——萬象!”
【[包羅萬象]花草一族特有的防禦術法,藤蔓所化,擋不了任何攻擊,一般用來輔助。】
季書淮哇了一聲:“原來你不僅沒腦子,還沒有靈魂,那你天克噬魂筆啊,早知道讓你去跟郁明修打了,大帥比。”
花千棠:“我隻贊同後三個字!怎麼樣,小果子,你相公是不是很帥呀!”
淩羽點頭:“帥。我的,小草,最帥。”
整個藤牆跟着劇烈抖動。
季書淮沒站穩,身體晃了一下:“幹嘛呀,人家打架你發情,這合适嗎!”
風落道:“你們現在做的事,說的話就合适了?”
季書淮笑:“開個小差啦,緩解緩解緊張的氣氛啦。”
藤蔓編織出一個平台,供他們站在蒼穹之下。五人并肩而立,花千棠背上的風閑庭猛然驚醒,眼睛裡的黑色散開,覆蓋整個眼球,臉龐逐漸爬滿黑色的暗紋。
胳膊青筋暴起,顫抖的異常厲害,似乎在極力克制着什麼,小聲喃喃:“阿落,兄長,對不起你……”
風閑庭竟自毀元神,把自己泯滅了!
自毀元神隻有在最絕望最無助,在世間沒有任何留戀的情況下,才會做的事。軀體不留,魂魄散盡,不入輪回,再無來世。
從此世間再沒有風閑庭這個人,隻有三兩風拂過人間。
風落眼睜睜看着風閑庭消散在花千棠背上,不可逆轉,已成定局。
“兄長!不要!”
她不甘心眼睜睜看着兄長去世,她想做點什麼,她靈力聚攏兄長的魂體,沒有用,兄長消散的更加快了。
風落求淩羽,從不曾低頭的她,罕見說起了低頭的話:“救救我兄長,你一定有辦法的吧,淩羽,坤澤是神器,它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它一定能救我兄長……求求你……”
淩羽搖頭:“我也,也沒辦法。他的靈魂,魂散了。坤澤也,也留不住,他。”
起死回生,“生”的前提是想留在世上。
風閑庭用了這樣決絕的方式赴死,根本就是連“生”的念想都沒有了。
他自我厭惡,覺得沒臉留在世上。
“對,對不起。”
“兄長!”風落失聲痛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郁明修,你把我兄長害慘了!你不得好死!
整個天地間響徹風落的哭喊,那麼的悲傷,似乎連山都跟着悲恸。季書淮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隻是下意識看向君臨,問還有救嗎?
君臨搖頭。
心如死灰,魂飛魄散,風閑庭對自己失望,不肯活下去,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回來。
淩羽最看不得這種畫面,躲在花千棠懷裡哭,“坤澤……坤澤也救,救不了……花花,我,我是不是,很沒用?”
以前救不了愛戴他,供奉他的子民,現在就算擁有神器坤澤也沒有把風閑庭救回來。
花千棠拍拍淩羽的後背:“我的小果子最厲害了。是他自己想死的,與你沒有關系,你不要總是往自己身上攬責任。”
“乖啊乖啊,不哭不哭……我的小果子最厲害了。”
淩羽抓緊了花千棠的衣襟,手指因用力微微泛白,他感受到了,山河同哭……山河也在悲傷,隻有非常好非常好的人才會被萬物生靈認可……
能山河發出哭泣的動靜,風閑庭生前應當是非常好的人。
風閑庭軀體已經散盡,透明的臉帶着模糊的笑容:“别哭,是我罪該萬死……”
死字音散,風閑庭也沒了。
一個如此驕傲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生前定經曆了非常難過的事。風落什麼都沒抓到,她連抱一下兄長的時間都沒有,她跪在藤上仰面痛哭,歇斯底裡:“兄長!我一定會為你報仇!郁明修!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季書淮拉住風落的手腕:“别沖動,你打不過他。”
“打不過也要打!”風落紅着眼,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
淩羽道:“我們,們都在,在你身邊。”
短短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面對大風大浪,他們仍舊堅定的站在自己身邊,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但風落不想他們摻和自己的家仇,不想他們牽連進來,剛想開口,卻聽見季書淮說:“我們可不是幫你報仇的,我們是為了郁明修手中的噬魂筆。我們目的不同,但敵人相同,不如你聽聽我的計劃。”
郁明修伸手,安靜感受風纏繞在指尖,嘴角挂着冷漠的笑,自我泯滅,有意思。
“啧,真是太可惜了,不能看見你們兄妹相殘了。”
郁承景姗姗來遲,看見郁明修在這裡時,還有點驚訝:“爹,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在石室裡控制機關嗎。”
當然比郁承景快,他直接用法陣穿梭過來的,而郁承景個蠢貨是跑下山來的。
郁明修道:“我不在這裡,難道看着你去送死嗎?”
郁承景看着參天藤牆:“他們死了?這是立的碑,還是墳頭長的草?”
郁明修:“蠢貨!這是給你立的碑!”
郁承景:“……”
“好好看着,你要學的還有很多,不要整天隻會情情愛愛!”郁明修道,“霖兒,爹這就為你報仇。”
鳴笛聲傳來,一根極為細長的針帶着銀白的光迎面飛來。
郁明修擡手,掌心凝結石盾,擋下細針的攻擊。砰一聲巨響,石盾破碎,化為細粉。
一根簡單的細針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威力,那是法力凝結而成的細絲。
[牽情絲]!
纖長鋒利,光滑如絲,想必已經練到最後一階了。
郁明修瞳孔微微縮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你怎麼會使用牽情絲!誰教你的!是不是風自為!?”
季書淮雙手環抱在胸前,冷哼一聲:“你管是誰教我的,你隻需要知道,很快你就會成為我的手下敗将!”
郁明修道:“狂妄!”
“爹!讓我殺了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讓我為我大哥報仇!”
郁承景拿着劍,飛上去迎戰,結果,還未抵達戰場,雙腳被綠色的藤蔓捆住。
上面傳來花千棠的聲音:“往哪兒跑啊,你的對手是我們。”
花千棠扭頭,對着季書淮道:“我們鉗制郁承景,郁明修交給你倆?”
季書淮笑道:“我有點後悔了,我覺得我們應該跟郁承景打。”
花千棠道:“滾吧,少嘴貧。”
“君臨,我先下去會會郁明修,不用擔心我。”季書淮縱身一躍,從藤台上跳下去。
君臨站在邊沿安靜看着,手指搭在劍柄上,是随時迎戰的姿态。
郁明修特别想罵郁承景,做事急躁,魯莽,他還沒有下令,郁承景就跑出去應戰,這樣的性格,現在不死,以後也得死。
“蠢貨!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做事不要魯莽,要聽從命令!”
郁承景委屈道:“爹,現在不是罵我的時候。”
郁明修揮手,斬斷郁承景腳腕上的藤蔓,然後一隻手拿着噬魂筆在空中畫了個黑色的法陣。
法陣旋轉變大,直徑足有一個成人的身高那麼長。法陣停止旋轉,形成後,死去的郁承霖從裡面鑽出來。
淩羽驚訝:“郁明修這麼,這麼瘋狂?竟然,竟然把自,自己的兒子,給,給煉成,傀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