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巷口,江景淮把煙頭吐在積水坑裡。滋的一聲,火星熄滅在渾濁的水面上。
他甩了甩右手指關節,傳來細微的刺痛感,皮膚擦破的地方滲着血絲。
周沉捂着肚子靠在牆根,左臉頰腫起一塊兒,校服領子歪到了肩膀後面。
這幫人比想象中難纏,雖然最後都躺在了地上哼哼。
“下次堵我,帶點能打的。”
江景淮用鞋尖碾着地上的煙蒂,他校服袖子被扯開了點兒線頭,露出小臂上緊繃的肌肉線條。
轉身時才發現巷子口站着個人,高挑的身影在樹蔭底下撐着把黑色長柄傘。
那人眉頭緊鎖,眉骨投下的陰影讓眼神顯得格外鋒利,穿着和他們學校一樣的黑白校服,校服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肩線平整,單肩背着書包。
江景淮眯起眼睛,雨水順着他的劉海往下滴。
對面那人的架勢看着像是要來幹架的。
江景淮雖然不認識年級裡的人,就連班級裡的都沒認全,可他基本認得學校會打架的,但絕對沒見過這張臉。
來幫周沉那傻逼的?
“要打就速度點。”江景淮往牆邊啐了口帶血絲的唾沫。
他右手指節有點發麻,剛才最後一拳砸在周沉下巴上幾乎用了九成力。
傘面微微擡起,露出對方輪廓分明的下颌線。
江景淮這才注意到他胸前别着高二(8)班的校牌,銀底黑字的“晏縛”在晨光裡反着冷光。
我們班的?
那沒印象,反正都打架的,不管了。
那人突然邁步走過來,白色球鞋踩過積水,校服褲腳紋絲不動。
傘面傾斜的瞬間,江景淮聞到了一股很淡的西普香味兒,那人身上的香味兒和這肮髒的巷口顯得格格不入。
他注意到對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受傷的右手上,那目光讓他莫名煩躁。
“聽不懂人話?”江景淮往後退了半步,攥緊拳頭,随時準備迎接那人的出擊。
結果那人擡起的左手從口袋裡掏出一片創可貼。
江景淮:“?”
包裝撕開的聲音很輕,那人手指修長,指甲剪得很幹淨。
江景淮疑惑地盯着遞到眼前的卡通圖案創可貼,他鼻腔裡還殘留着尼古丁的苦味。
“拿着。”晏縛的聲音比想象中低沉。
傘面完全罩在江景淮頭頂,他自己的左肩被雨水浸出深色的痕迹。
江景淮右手指節突地抽痛了一下。
巷子深處傳來周沉罵罵咧咧的聲音,混着其他人攙扶起來的動靜。
“你流血了。”晏縛說。
江景淮白了他一眼,然後扯了扯嘴角:“死不了。”
他轉身要走,結果突然被扣住手腕。
條件反射的肘擊被對方後躲避開。晏縛的拇指正好壓在他脈搏上,體溫比淋了雨的皮膚還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