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兩人的肩膀時不時碰在一起。
晏縛的圍巾溫暖地包裹着江景淮的脖頸,上面還殘留着對方的氣息。
他沒有再催促,任由這個幼稚鬼在這段本該十分鐘走完的路牽着他慢慢走。
網吧裡暖氣開得足,混雜着泡面和香煙的氣味兒。
江景淮低頭在登記薄上潦草地寫着通宵客人的身份證号。晏縛就坐在旁邊的高腳凳上,手肘撐着吧台,安靜地看着他操作。
自從化解矛盾之後,晏縛就總往這兒跑。江景淮一開始還覺得奇怪,這家夥是怎麼知道他在這家網吧上班的?
他沒問過,晏縛也沒解釋過,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夜班的固定陪伴。
有時候晏縛會帶點吃的給他和帶題冊來刷,有時候就隻是坐着,偶爾遞給他幾顆檸檬糖,或者在他困得眼皮子打架時,附身親一下他,讓他清醒點兒。
雖然每次在大衆場合親他都會換來兩句罵,晏縛不但沒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江景淮實在可愛。
“過年有打算麼?”晏縛突然開口,聲音很低,混在網吧嘈雜的背景音裡。
江景淮手指頓了一下,這個問題像塊兒突然投入死水的石子。
過年?這對他來說和平時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冷清。
去年除夕,他一個人在家泡了盒泡面,還奢侈地加了顆蛋,窗外煙花炸開的時候他戴着耳機打遊戲,連春晚都懶得看。
“能有什麼打算?”,他漫不經心地敲着鍵盤,“網吧又不會關門。”
晏縛沒說話,但江景淮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側臉上,沉甸甸的,像能看透什麼。
他忽然有點煩躁,拿起筆在指間轉了一圈。
“去我家?”晏縛問。
江景淮愣了一下,轉頭看他。
這人的表情很平靜,眼神卻專注得要命。他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猶豫了幾秒,最後含糊地“嗯”了一聲。
晏縛很輕地笑了一下,他沒料到江景淮會答應。
江景淮立刻炸毛:“笑什麼!”
“沒。”晏縛說,眼底的笑意沒散,伸手把他翹起來的頭發捋了捋,“就是覺得……挺好。”
江景淮瞪了他一眼,耳根莫名其妙發燙。他轉回去繼續敲鍵盤,心想這人怎麼這麼煩。
小年這天,江景淮請了一周假。
晏縛家的别墅還是老樣子,江景淮不是第一次來,但站在門口時,還是會不自覺地繃緊背脊。
雕花鐵門被拉開,管家站在門廊下,西裝筆挺,雙手疊在身前,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
他微微颔首:“少爺。”
江景淮突然不舒服這個管家的眼神,明明在笑,可那雙眼睛像是透過他在審視什麼。
他皺了皺眉,沒吭聲。
晏縛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緊繃,手指在他後腰上輕輕一按,低聲道:“别理他。”
一進門,暖氣撲面而來。
江景淮跟着晏縛上樓,走廊盡頭的房間門一關,晏縛就把他抵在了門闆上。
“忍很久了。”晏縛的聲音低啞,手指扣住他的後頸,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就吻了下來。
晏縛吻得又兇又急,像是要把那段時間的冷落全讨回來。
他的掌心貼着江景淮的後頸,指腹摩挲着他凸起的頸椎骨,另一隻手扣着他的腰。
江景淮呼吸一滞,膝蓋發軟,整個人被晏縛帶着往床上倒,這人力道大得幾乎要把他揉進懷裡。
床墊陷下去的瞬間,晏縛的手墊在他腦後,沒讓他磕着。
江景淮的舌尖被吮得發麻,呼吸徹底亂了,手指揪緊了晏縛的衣領。
晏縛的吻漸漸往下,在他喉結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江景淮悶哼一聲,終于找回力氣推他,可對方的手掌還在牢牢扣着他的腰,指腹隔着衣料摩挲着他的皮膚。
“晏縛!”他偏頭躲開,呼吸不穩,胸口劇烈起伏着。
晏縛停住了,垂眼看他。江景淮喘着氣,看見對方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又沉又燙。
江景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隻是别開了臉。
晏縛也沒追問,擡手揉了揉眉心,起身放開了他。
他徑直走到衣櫃前,脫下外套,随手丢在椅背上,接着是襯衫。
江景淮别開眼,可餘光還是瞥見了晏縛的背肌線條,緊實流暢,肩寬腰窄,肩胛骨随着動作微微起伏,根本不像個高二學生該有的身材……
晏縛套上那件熟悉的黑色高領毛衣,又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白色的遞給他:“穿這個。”
江景淮抓着毛衣沒動。
晏縛挑眉:“需要我幫你?”
“……滾。”他背過身迅速換了衣服,布料柔軟得不可思議,帶着淡淡的洗滌劑香氣,和他那幾件地攤貨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晏縛靠在落地窗邊看他,忽然開口:“過完年還有幾天假,去外地玩?”
江景淮手指一頓。
他一個月工資才三千,就算預支了下個月的也撐不了幾天,更别說機票酒店。
晏縛似乎看透他在想什麼,沒等他開口就語氣平靜地補了一句:“人來就行。”
江景淮擡眼看他,晏縛的表情很淡。他抿了抿唇,沒答應也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