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室内球場比外頭涼爽許多,郁明天先進去,沈奉今抱着幾瓶冰水跟在後面。大虎他們和四班玩友誼賽,這會兒正在中場休息,見了來人大喊一聲:“在這裡!”
郁明天招了下手,穿過球場,小跑過去。球場地面濕滑,老遠抛過來個羽毛球,他一時不察,一腳踩上摔了個屁股墩。
手撐着地緩沖了力道,但疼還是疼的,沈奉今扔下水,蹲下來扶他。明明大虎他們都圍了過來,郁明天卻隻覺得沈奉今的面孔在發暈的瞳孔前無限放大,混雜在摔出來的滿眼小鳥和星星裡,擠進自己的世界裡。
“疼不疼?”有人問他,“能站起來嗎?”
瞿俊還是葛庭,郁明天分辨不出,一雙有力的手拎起來他,發絲肌膚短暫擦過的瞬間,郁明天讀懂了他眼底的情愫,是擔憂。
擔憂混在煙味裡,是沈奉今不該流露在外的情愫。
“沒事。”慢動作回籠,郁明天跺跺腳,“你這地太滑了。”
他扶着屁股坐到休息椅上,擰開一瓶水喝了一小口,沈奉今在他身邊坐下,也打開了一瓶水。場上打得激烈,郁明天看不懂,但也被感染了情緒,大聲為三班加油。
沈奉今幫他擰好瓶蓋,郁明天的水不知何時落到了他手上。身側的少年似乎不太理解社交距離,時常忘記不要挨别人太近。他和四班的拉拉隊較上了勁,比着誰喊得響,三班還有幾個女生在後頭,此時叽叽喳喳讨論他身側的沈奉今。
溫熱的手臂貼上沈奉今的,他們并肩坐着,彼此無言,卻能清晰無比地向對方傳遞體溫與心跳。
一下、兩下……
郁明天聽見場上的呐喊,沈奉今聽見他的心跳。
頻率共振之時,萬籁俱寂。
“明天。”
郁明天聞言望去,“劉澤?”
劉澤也來看球賽确實稀罕,他撓撓頭,隻敢看郁明天,不敢看郁明天身邊的沈奉今,他也不坐下,就站在郁明天面前說話,“瞿俊拉我來的,說是友誼賽呢。”
郁明天看了眼牆上的鐘,“還有十分鐘下課了,他們打不了多久了。”
劉澤搖搖頭,厚劉海随之晃動,他指了下門口,“牛老師和老班來了,說打完再回去。”
下節課三班上物理四班上曆史,倆班正好換了換老師,牛順偉是四班班主任,跟陶永志搭檔好多年了。
郁明天想起來要和他說啥了,他擠擠沈奉今:“沈奉今,往那邊點,讓劉澤坐下吧。”
劉澤連連擺手,可周圍沒有空座了,他站着也擋後面人的視線,可他不敢讓似乎很讨厭自己的沈奉今讓座。劉澤準備蹲下和郁明天聊天,他想了個馊主意。
沈奉今瞥了一眼劉澤,郁明天為了騰空,挨他愈發緊湊,幾乎要貼在一起。
算了,給他個面子吧。
沈奉今朝左邊挪了點,郁明天也挪,給劉澤騰出點位置,“這球館真摳門,就整這麼幾個椅子。”
郁明天胳膊擠在腿上,他小聲同劉澤說:“我昨天碰見俞不聞了。”
劉澤劉海下的眼睛睜大了,他側向郁明天的方向,“這麼巧嗎?”
郁明天的手自然搭在了沈奉今腿上,他揪住了一塊兒校服褲上的衣料,“買車時候遇見的,在旅行社附近。”
劉澤點點頭,“他們平時就在那兒,下次我帶你去玩。”
“好。”郁明天發現劉澤和自己說話時順暢很多了,對外人還是不敢擡頭不敢搭話。
劉澤想起什麼似的,拍腿道:“下周四我們有演出,你要來嗎?”
郁明天也拍腿,但他拍的是沈奉今的腿,“當然!在哪裡?”
劉澤撓撓頭,“還、還沒确定呢,到時候我跟你說。”
沈奉今挪了下腿,向外側了側,郁明天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熱乎乎的大活人,他貼上去問:“去不去?”
沈奉今冷道:“你的事。”
郁明天嘻嘻道:“哎呀,那不得你帶我去嘛,去不去去不去?”
他晃了晃沈奉今的腿,“去嘛去嘛。”
大虎汗淋淋下場,“葛庭腳崴了,誰帶他去醫務室?”
沈奉今扮演起熱心群衆了,他拂開郁明天的手,起身朝球場走去,郁明天也跟在後頭。他倆不擅長,扶葛庭去正好,大虎他們還得打完後半場。
劉澤被拉去替補,誰也别閑着。扶葛庭蹦到門口時郁明天回頭看了一眼,劉澤剛好扔了個三分球,他笑了下,陰霾盡散。
“看路。”沈奉今冷道,他朝葛庭的方向說的,葛庭不知所謂,郁明天回過神,“你咋還能崴腳呢?”
葛庭欲辯無言,人家讓你看路别看劉澤呢,說我幹啥。
醫務室沒人,郁明天扶他坐到床上,沈奉今在櫃子翻出瓶綠瓶紅蓋的跌打藥,找了棉簽給葛庭讓他自己抹。
葛庭腳腕成蘿蔔了,他捏着藥瓶懷疑道:“哥你确定這是跌打藥?我咋這麼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