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忙去拉扯他,“公子,你的腿經不起這個,快起來吧,我們現在有錢了,總能尋到打手的,犯不着這樣求她啊。”
“...”
團子始終拉不起來他,急得像是要哭了,索性也在他邊上跪了下來。
曲情扶額,閉目養神,眼不見為淨。
幾人僵持着,沉默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商永朝咬牙死挺着,在秋末陰涼的深夜,仍有豆大的汗珠不斷自他額頭湧出來,後背亦早被冷汗浸濕,唯有一雙湛藍的眸子,堅定地望向曲情,不容忽視。
“啪嗒”,是汗水落地碎開的聲音。
曲情并未睜眼,啟唇輕聲說,“你為何要殺你哥哥?”
商永朝沉聲說,“二十年來,嫡母長兄欺我、辱我、淩虐我,皆可忍得,唯有弑母之仇,決不能忍,即便忠孝仁義全然抛卻,我亦要他二人償還此債!”
“你母親死于後宅之争?”
“并非,隻因我母親無意撞破華莊與旁人奸情,才被華莊狠心殺害。”
沒想到南安王還有這麼大一頂綠帽子,曲情擡眸,饒有興味地接着問,“那商桀施究竟是誰的孩子?”
“他是我父王的兒子。”
曲情頓了頓,“既如此,你為什麼沒死?”
商永朝斬釘截鐵回道,“父王再怎麼放縱華莊,也不會任她殺死自己的兒子,況且,華莊并不知曉母親死前将此事告知了我。”
“那你又為何不直接與你父王說明真相?”
“我沒有證據,若說了,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說的好似合理,卻又有些不合理。
在此事上,華莊錯殺一千,也不該放過一個的。
曲情掃了眼渾身被汗浸透的商永朝,模樣确實狼狽得很,不過跪了這一時半刻,便已如此,想來他的腿疾很重,确實難以習武。
“為何一定要我救你?”
商永朝擡手抹了把汗,回道,“我不認識什麼江湖人,若是慢慢找,怕是等不到人來,我就已經死了。”
曲情着實累了,懶得再與他分說,于是緩了态度,“也罷,今日刺殺如此順利,我也該記你一功的,王思——”
王思推門入内,應了聲,“在。”
“派個人随這位公子去,往後負責保護這位公子的安全,不過要他謹記,隻遠遠護衛,不可交流,以免洩露閣中隐秘,否則,就不用回來了。”
“是。”王思領命而出。
曲情擺擺手,“好了,你領了人就走吧,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
商永朝連聲道謝,“還有,欠你的五千兩銀子,改日我讓團子送過來。”
“不必了,我不缺錢。”
“說好的酬金萬兩,豈能自食其言?”
“随便你。”
王思獨自送走二人,又悶悶地轉身上樓去尋曲情。
曲情問,“送走了?”
王思毫不客氣地坐在她對面,譏諷道,“你可真是好心,明知我們的人幾乎全派去給那太子爺賣命了,如今這又算什麼,也配我們的人去保護?”
曲情并未接話,隻是問,“派的是誰?”
“黯字二十八号。”
疏缈閣由上至下分為“天”“遙”“雲”“黯”四個等級。
除此之外,還有一支善使暗器的“弩”,弩中人皆可以指為弩,飛葉割喉,不見血色,亂針破陣,不聞哀嚎。隻是可惜所剩之人不多,且自蕭斯失蹤後,曲情再也沒能培養出新的“弩”來。
“黯”字輩,大都是些年紀小,能力經驗不足的,黯字二十八号,已是十分靠後的排位了。
曲情輕歎,太子行事毫不客氣,交給曲意的卷軸中,竟長篇累牍地記了近半的朝臣,就算閣中不遺餘力地去查,也艱難得很啊。
曲情起身,拍了拍裙擺,“我要回府了,你也不必再守着。”
王思道,“都這個時辰了,還回去做什麼,不如我給你尋個空屋子住下。”
曲情搖搖頭,起身走了。
随後兩日,曲情早出晚歸,曲意賴着不願回太子府,太子也并未來催,晚上得了閑姐妹二人談天說地,倒也惬意。直到第三日,曲意才依依不舍地坐上了太子府派來的馬車。
“我不去接你,你是不打算回來了?”
曲意甫一入府,便瞧見商景辭耷拉着臉站在院中,問着這酸裡酸氣的話。她隻丢了個白眼,便提着包裹,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
偏商景辭好似未看懂她的眼色一般,追在她身後喊,“我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