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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破滅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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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笙常有種念頭。

她想自己的存在是否隻是為了在一個四方格子裡面對一個長方形的屏幕。想神奇的生命,想如果世界真的有造物主,如果他們創造她,如果存在進化,如果她的祖先進化她……他們不會是為了讓她這樣活着。

如果她一直在做不喜歡的事,到死活着的有幾天?

她為何不現在就去擁抱她的青春歲月?

結束了一天辛苦的工作回到家,朱善德在耳邊與他的朋友重複着陳年舊怨,阿笙重重地躺在床上,好像眼前有一片黑暗,肉身躺在床上,而靈魂不住地下墜。

她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了。

以前發生的讓她很傷心的事,忽然有一天她開始懷疑那件事有沒有發生過,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裡。

有時,她覺得生活全無意義。

有時,她認為一切妙不可言,仿佛所有的陰霾都消失了,而她無所不能。

她感到快樂、放松、充滿希望。

她想去跑,跑在大道,擁抱燦爛的太陽,感受綠蔭的清爽。

她想去中國的最北方,去那冰天雪地寒冷寂寞的全新世界。

她已經有了一些存款,已經具備一些技能,她可以遠離這裡,遠離人群,又或者她去學一門手藝,自己決定工作的時間和内容。

母親憂慮地說再過一年她就要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又辭去了來之不易的工作。她反問母親她的人生難道三十歲已經結束了嗎?

她的才剛剛開始。

她在郊區租了一套有院子的房子。

隔壁的鄰居在舉行葬禮,一位老人走了。

阿笙參加過兩場葬禮,第二場就在不久前。那是照顧過她的姑姑。

她得了一種遺傳性的肝部疾病。

姑姑嚴格地遵循醫生的囑托,用藥吊了七年。七年花光了他們積蓄,臨死前她的肚子漲得像是皮球一樣,家裡給她買了橘子,她不敢吃,仍然在忌嘴。

她的一生都在追求美好的生活,她勤勤懇懇腳踏實地地,一忙忙到天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不間歇,從無休息。

然後空空而來,匆匆而去。

她想起她,想起幼年跟王章一起見到的闆大叔。

想起幼年的許多事。

朱善德和母親的争吵在耳畔,他們又因為一些小事鬧了起來,他們為阿笙的哥哥朱權沒有到來的婚姻感到壓力,彩禮跟房子他們還沒準備好,朱權還不務正業大手大腳。

朱善德說他最愛的是阿笙,他哭訴說家裡的一切都是朱權的,朱權卻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他說如果朱權像阿笙一樣是女孩就好了。

阿笙常常感到寂寥。

她發現人的快樂是有限的,在舒适的環境中,人獲得的不是愉悅,而是平靜。

她不停地圖畫,卻畫不出一副讓她滿意的作品。

她沒有天分,也不願意真正的努力。

她不想思考,機械地畫畫,她坐在畫闆前,似乎很努力,卻不願意學新的東西,她隻想表達,卻不願進一步學習技法,她深知自己内心的匮乏,匮乏使她不能準備地表達自己想表達的情感,她騙自己,騙母親,說她在努力,說她在嘗試重新開始。

她陷落在記憶裡。她記得有一年她跟父親說想吃糖,他喝了酒,說先要睡一覺,等睡醒了去。她滿懷期待地在自己的房間期盼了三個小時,他醒來後,她飛奔到他的面前,他說不去。

“你答應我的。”

“吃糖不好,不買。”

“——那你為什麼要答應我?!”

他把酒瓶子摔在地上,透明的玻璃濺到她的腳下,大聲咆哮:“就知道吃!說不買就不買!”

晚上他與幾個大人一起喝酒,他說她自小貪嘴,當年為了兩根火腿腸沒有去北京。

母親問她要錢還是要去北京,她選擇了一塊錢然後去小賣部買火腿腸,轉過身來母親跟朱權已經上車了,她在車後面拿着火腿腸一邊哭一邊追車說她不要火腿腸了。

“我不要了,不要了,哇哇地哭。”那一年她一個人留守在家,朱善德笑着跟飯桌上的其他人講,他們一起捧腹笑。

“……”阿笙回屋,外面笑聲依舊:“怎麼啦,這就生氣了?”

“阿笙哭了?阿笙真哭了嗎?别哭了,我去給你買糖吃。”

阿笙把大門小門鎖上,又回到自己的房間将門反鎖。

夜幕降臨,好像房間裡随時會出現一個黑衣人,像消失的夫妻裡的那些犯罪分子一樣虐殺她。床頭櫃裡躺着一把生鏽的菜刀,床底下放着一根木棍。

她很晚才會休息,到困得睜不開眼才會閉上眼。

社會上一切有用的人際交往都讓她焦慮煩躁,一切無關緊要的人際交往她都懶得維持。

她尤其讨厭她的領導,讨厭有權力指揮她的人。

她看到一種說法,人是沒有時間的。

時間不存在,年紀不存在,生活也不存在。好像原本是走在一條線上,大約知道線段有多長,每一段有怎樣的可能。現在卻身處在一個永恒的圓心,球體無限大,而她就在原地靜默盛開和枯萎。

尼采認為“□□的解體是至高的痛苦,但這種痛苦卻又可以解決一切痛苦的根源。”

荒誕主義認為世界沒有意義,她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她應該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她的困難都是她的臆想,“矛盾永恒存在”。

她有時積極,有時輾轉在沼澤裡。

——她沒有理由怪他們的,他們保障着她的生活。

她沒有道理不滿,他們的過去比她還要不幸。

她覺得自己缺少愛,可這個家庭中沒有一位成員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下生長的。

父親的父親在父親八歲時去世,父親未享受過完整的父愛,也不知如何作為一名父親。母親在姥爺的物質給予跟棍棒教育下長大,姥爺愛母親,給母親買昂貴的手表,商品,但他同時一言不合就打母親。打母親時他還留情,打姥姥時他卻是直接拿鐵鍬打,拿皮帶抽。

母親說她之所以嫁給父親,是父親看起來老實不會打人。

父親說他之所以娶母親,是那時的母親做生意很會賺錢。

她必須承認,他們已經盡力了。

她必須承認,即使這樣的感情,很可能已經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能得到的最穩定和真摯的感情了。

她躺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憂傷,她在流眼淚,她應該是難受的,可她找不到難受的原因。

那些矛盾與心結,她都想開了。她的内心很平靜,似乎又有些悲哀,為什麼?為什麼她在痛苦卻又感到幸福,她在低迷又有一種眩暈一樣熟悉的安全感。

她應該做些什麼的。

說什麼感情?

太愚蠢了。

生存價值與經濟價值大于一切價值。

王章還是老樣子,好像她也是老樣子。

似乎一切還能回到最初。

愁雲消散,不加遮掩的過往的心事顯得矯情。

她又覺得奔放,又覺得快樂。

悲哀是如此的矯情。

軟弱是如此的可笑。

她盡可以在活着的時候暢享人生!

她要抛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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