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章要學甜點。

她在社區找了一個免費培訓班，學習之後面試了半個城市的蛋糕店，終于在一家連鎖品牌的蛋糕房得到學徒的工作。

有一個生日蛋糕做時不小心倒塌了，重做後需要急送，但騎手剛剛離開，由于距離較近就讓王章幫忙去送了。

王章戴着頭盔、口罩，提着蛋糕上樓。在電梯裡提前給客戶打電話，但沒有人接。王章給客戶發了一個短消息，走到客戶門前王章再次給客戶打電話時，隐約聽見裡面有打架和尖叫聲，她把蛋糕放在門口，用力拍門問有人嗎？

“救命……”

“救命——”

王章把蛋糕放在門口，用力拍門沒有人開，情急之下她用蛋糕店贈送的卡片插在門縫中打開對方的門，隻見男人正面目猙獰地抓着女人的頭發，把她往樓下推，王章揪住男人把他扔到一邊，男人：“你是什麼人？誰讓你來管我們的家事的？”

“你的家事是要把人往樓下扔嗎？”王章要報警，瑟縮一團的女人長發散亂在沾滿淚水的臉上，雙手扒住王章的胳膊阻止她。房間對面和隔壁的房客也因為吵鬧打開了門，男人見勢不妙離開。

——

三人房租水電均攤，家務也是輪流，今日輪到張瑾奪，清晨做好飯，張瑾奪叫人，王章出來。

“今天沒去跑步？”張瑾奪。

“回來了。”王章。

“你在看什麼？”

“發酵跟時間和溫度的關系。”

“又在研究蛋糕……番茄醬沒有了。”張瑾奪甩了甩番茄醬瓶子，用力擠也擠不出來，“明天你輪班，幫我買一瓶。”王章答應：“龍封還沒起來？”

“沒看到她。”張瑾奪吃完了他的煎雞蛋饅頭片和水煮生菜，看了看時間，拿上外衣：“某人也會遲到。”張瑾奪開了一家處理情感糾紛的網店，店裡隻他一個人，既是員工也是老闆。他出門是貼小廣告，小廣告效果不佳，張瑾奪想要是有一場轟動吸睛的案子給他的店鋪引流就好了。

王章去屋裡叫龍封，打開門裡面已經沒人了。

“……”

商場負一層，王章挑好食物，付賬時前面的阿姨買了兩顆花菜，但花菜隻有買一個的時候有折扣。

“你幫我掃一個可好？一人可以有一個優惠，我把錢給你。”阿姨。

王章幫她掃了一下。

“應該給你一塊七……哎呀，沒有零錢了。”

“給一塊好了。”王章。

“不行。你們年輕人掙錢也不容易。”阿姨先把一塊給她，接着繼續找包裡的零錢，收銀員見阿姨翻來翻去找不到，跟王章說：“你把一塊錢給我。”王章給她後，收銀員把錢給阿姨，阿姨給王章七毛。

“……”

“……”

阿姨心滿意足地離開，提着袋子的王章走在路上笑出聲。她突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件事，那時她坐地鐵沒零錢買票，在地鐵找了一個陌生人想要支付寶跟他換錢，當時地鐵還不能手機掃碼，更沒有NFC的功能，那人給了她五塊錢，她想掃還給他，他卻說着不用轉身急匆匆進站走了。

“怎麼回來這麼晚？”張瑾奪翻找袋子，“我要的番茄醬不是這個牌子的。”

“那個牌子的賣完了。”

“……又賣完了，我不喜歡這個。”

“不要算了。”

“也沒說不要——”

龍封最近的工作都很晚，十二點洗漱好剛剛躺下，當事人打來電話，她從床上起來。

醫院附近的花園裡，王章站在樹下踮着腳仰着頭。

“你在幹什麼？”龍封。

“夜來香，從以前就聽說晚上比白天香氣濃郁得多，夜班經過，過來聞聞。”王章，“你怎麼來了？”

龍封：“……當事人出了點問題進醫院了，我來看看。”

“律師還管當事人的身體狀況？”王章。

“不是生病，是準被告造成的。”龍封。

“怎麼回事？”王章。

擔心準被告跟蹤，王章跟龍封一起。

當事人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腿被支架固定，胳膊淤青，額頭也紫了一塊，美麗的臉顯得非常憔悴。王章認出她是那個蛋糕女孩，她見到龍封紅了眼圈，禁不住哭了出來。

肖音是本地人，父母也都在這個城市，她工作的地點離家遠，所以另外租了房子。

兩年來肖音飽受前男友孫尚武的騷擾，分手後短信、電話轟炸，被拉黑後，跑到她的單位鬧，到她的家裡摔砸東西。一年前肖音曾向法院申請過保護令，也更換過聯系方式和住址，但孫尚武還是找到了她，他不讓肖音報警，警告肖音說他進去了，等他出來就會殺了她全家。

肖音沒敢報警，他消停了一段時間，肖音以為他想通了。半年後肖音交了新男友，他突然出現給現男友和現男友的家人寄恐吓信，三個月前孫尚武跑到她家殺死了她從小養到五歲的狗狗，狗狗死後，孫尚武跪下來求肖音不要報警。痛哭流涕地悔過求複合，在她的房間翻箱倒櫃拿刀一會兒要自殺，一會兒要殺肖音。他聲稱自己深愛肖音，無法失去肖音，揚言如果再看到肖音和别的男人走一起，他就把肖音碎屍萬段。

這次，孫尚武半夜通過窗戶爬到肖音的卧室對她又摟又抱又打又踢，把她吓得從三樓跳下去，還好二樓有遮陽棚，她先掉在上面，才隻是輕微骨折，沒有大礙。之前肖音的父母被孫尚武氣病，她不想他們擔心，也不敢告訴他們，隻能請求龍封。

肖音讓王章和龍封看孫尚武殺狗還有在他房間打人的視頻，問龍封有什麼可以保護自己的法律手段，龍封說她可以對孫尚武提告，也可以再次申請保護令。多次違反保護令，法院可以以他拒不執行對他處以刑法，最多可以關三年以下。肖音問三年後怎麼辦，龍封說她不建議肖音這麼做，這些行為不能實際保證肖音的安全，法律沒辦法讓一個瘋狂但沒對她造成大損害的人徹底從她身邊消失。她能建議的可能是她換手機号和住址，對自己的所有信息保密，離開這座城市，徹底遠離他。

這頗有難度，肖音的房子、車子、事業、父母都在這座城市。

王章說孫尚武已經有了實質行為，都殺了她的狗了，也有監控錄像，問為什麼不能把孫尚武抓起來。

“什麼狗？”張瑾奪。

“殺狗隻算他涉嫌故意毀壞财務，再加上威脅恐吓，頂格處理把他拘留。”龍封。

“把誰拘留？”張瑾奪。

“拘留之後放出來危險，豈不是更危險？”

“什麼危險？”張瑾奪。

“難道就什麼都不能做？”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