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輕輕歎了口氣:“唉,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兒。可咱們也是怕她錯過好姻緣,年紀大了不好找對象。”
江知行笑了笑,接着說道:“嬸,現在時代也在變了。大妮如今也才十六歲,婚事不着急的。”
村長點了點頭,覺得有幾分道理:“我和她媽在再合計合計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就聽到村支書的大嗓門:“可算找到你了,江知青!我到處找你都找不着。”
江知行循聲望去,隻見村支書風風火火地走進來。
村長連忙起身,招呼道:“你咋來了,坐下吃點?”
村支書擺了擺手,看向江知行:“江知青,我這兒有件急事得和你談談。”
江知行開口:“您說吧,是什麼事?”
村支書拉過一旁的闆凳坐下,順了順氣,解釋道。
“咱村小學有個老師家裡突然有事,得請假一陣子,你也知道咱村識字的人不多,實在找不到合适的代課老師。知青裡屬你最厲害,能不能去幫着給孩子們上課啊?”
江知行略微思索,便點頭應允:“行,村支書,我可以試試。”
村支書原本還臉色不好,聽到江知行同意了一下就眉開眼笑:“成!那你明天就過去上課吧!生産隊那邊我去說,以後你不用下地幹活。”
随後他又一臉為難,“就是吧,工分肯定不如下地的多,一天隻有6工分。你看成不?”
江知行點點頭,一點都不介意:“6工分足夠了,前段時間還獎勵我300工分呢,這個不是什麼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村長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清晨,江知行懷揣着幾本書籍,邁步走進村裡的學校,打量着校園環境。
在這個特殊的時代,農村校園規模較小,通常僅幾間教室,多是低矮的土坯房或簡陋的瓦房,牆體因歲月和風雨侵蝕而斑駁,部分牆面有裂縫或脫落痕迹。
教室前方是簡易操場,地面未經硬化,坑窪不平,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不堪。
操場一角有個用石頭堆砌的簡易旗杆,五星紅旗在風中飄揚。
學校周邊就是農田,上下學時能看到田間勞作的村民。
當他走進教室,嘈雜聲瞬間停止,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他。江知行這才真切地感受到這裡孩子與城市孩子在教育資源上的巨大差距。
他們的課本破舊不堪,紙張泛黃,很多書頁都有破損。手中的鉛筆短得幾乎快握不住,卻還舍不得丢掉。
江知行走上講台,在黑闆上寫下名字,轉過身來:“同學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老師,叫江知行。”
孩子們有些拘謹,小聲地回應着 。
“老師好。”
江知行教了半堂課,發現孩子們連一些基礎的字詞都掌握得很不紮實。比如 “灌溉”“耕耘” 這些與他們生活息息相關的詞語,不少孩子都讀錯、寫錯。
在講解古詩詞時,孩子們更是一臉茫然。
他們無法理解詩詞中細膩的情感和優美的意境,因為他們沒有接觸過足夠多的文學作品,沒有豐富的知識儲備來支撐理解。
江知行耐心地逐字逐句講解,從字詞含義到詩詞背後的故事,可從孩子們懵懂的眼神中,他知道這對他們來說太難了。
相比之下,城市裡的孩子可能在寬敞明亮的教室裡,有着嶄新的課本、豐富的課外讀物,還有專業的老師進行系統的教學。
而這裡的孩子,連一本像樣的課外書都沒有,更别說參加各種興趣班、輔導班拓展知識面了。
江知行看着這些孩子,心中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住,酸澀的感覺漫上心頭。
他改變了教學方式。
在接下來的語文課上,講到 “灌溉” 時,他帶着孩子們來到田間地頭,指着正在澆水的農田,詳細地講解灌溉的原理和方法。
講 “耕耘” 時,他拿起鋤頭,示範如何翻地、松土。
回到教室後,他把這些生活中的場景融入到詩詞講解中。
講到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時,他引導孩子們回憶在田間勞作的經曆,讓他們明白糧食的來之不易,也更深刻地理解了詩詞所表達的情感。
日子一天天過去,江知行獨特的教學方式成效顯著,孩子們對知識的理解愈發深刻,學習熱情也日益高漲。
這天放學時,幾個孩子磨磨蹭蹭地不肯離開教室。
江知行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笑着問道:“怎麼了,是有哪裡沒聽懂嗎?”
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紅着臉,從身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束小花,怯生生地說:“江老師,這花送給您,謝謝您能來教我們。”
那花是路邊随處可見的野花,被簡單地用草莖捆紮在一起,卻在夕陽的餘晖下顯得格外鮮豔。
緊接着,其他孩子也紛紛拿出自己準備的小花,七嘴八舌地說道:“江老師,您教的東西可有意思啦!”
“江老師,我們可喜歡聽您講課了!”
江知行看着眼前這些純真的臉龐和質樸的小花,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他鄭重地接過花束,輕聲說:“謝謝你們,老師很喜歡。”
這一束束野花,承載着孩子們最真摯的情感,在江知行心中,比任何昂貴的禮物都要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