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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漸褪,钴藍色大肆占領天空。
鄭叔在前領路,兩名檢查車道融雪系統的工作人員走向客用停車區域。
車道鋪裝層有松動,造成導熱不均,兩周前的大雪,有一截車道隻化了一半雪。
當時沈澈開車出門,經過那段路後車胎打滑,剛提的跑車和道旁裝飾雕像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大少爺當即撂下臉。
雖然沈澈誰也沒罵,但鄭叔回憶起大少爺當時的表情,仍心有餘悸。
莊墅車道邊,嵌入式地燈次第亮起。
光線不亮,明明暗暗,形成一段朦胧光影。
正和工作人員商讨解決方案的鄭叔倏地停下,腳碾地燈,心說這地燈不太亮,是不是出了故障?
出神間,撞上一道人牆。
來不及看清來人,鄭叔送上一句“抱歉”,趕緊挪開踩在嵌入式路燈上的腳。
這才揚起頭。
蓦地對上一張人臉。
車道路邊本就暗淡的光線,忽然發出瑩瑩光線,那盞路燈奇迹般康複,自下而上,亮光勾勒出那人的臉。
臉上沒太多表情,人魂分離的狀态。所有五官陰影違背常态,堆疊于五官之上。
“鬼啊……”鄭叔的叫聲九曲十八彎,在看清來者後,最終在“少爺”上定格。
大少爺沒怪罪,反倒體恤老管家:“鄭叔,您喝喜茶嗎?”
鄭叔惶恐:“少爺,我不喝奶茶,您要不問問夫人?”
“她減肥。”
沈澈用腳指頭都能猜到,此刻的杜影後正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哀歎她的命運多舛。
能量守恒定律,人得到什麼,必将失去什麼,體态輕盈的杜元珊二十多年沒吃過一頓飽飯。
懶得管他那美麗動人的影後母親,沈澈望向兩名工作人員,英文問他倆喝喜茶麼?
那兩位工作人員上了年紀,哪裡聽過中國奶茶品牌,倆老外連奶茶都沒聽過。
出乎鄭叔意料,往日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努力和老外解釋何為珍珠奶茶。
“珍珠是木薯粉做的小丸子。”沈澈耐心十足。
老外A微笑:“我木薯粉過敏。”
“可以不加的。”沈澈又提議,“我們一起去市區的太平洋商場,我請你們喝奶茶。”
老外B謝過:“Bro,我牛奶過敏,有羊奶做的奶茶麼?”
沈澈收回笑,中文吐槽:“山豬吃不慣細糠。”
工作人員驅車駛離。
鄭叔見少爺留在車庫不走,好心提醒:“少爺,太平洋商場該關門了吧?您真想喝奶茶,我讓人準備。”
國外不比國内,商店關門早。
誰知,這少爺不知哪兒抽風,三歲熊娃那般鬧:“我就要喝喜茶。”
全能管家老鄭同志腦海叮一聲,絕妙主意冒出來:“不如請喜茶的工作人員到家裡做?過幾天岑太太帶孩子遊學,正好辦一個下午茶派對。”
“不,我隻喝太平洋商場負一樓的喜茶。”
“……”
天氣預報說草原省冷高壓東移,罕見的剪刀風來襲,過幾天會有強降溫天氣。
可今天明明是個溫潤晴朗的冬日,為什麼大少爺會提前抽風?
“岑太太的孩子您見過,”鄭叔恨不能高舉題詞闆,“您小時候和她一個幼兒園。”
沈澈随意勾起一把車鑰匙,腦海裡壓根沒這号人。
“小時候經常來家裡玩,她會帶養樂多給您喝。”鄭叔眼前浮現艾莎公主裙圍着小西裝轉悠的溫馨場面。
“那小子愛喝馊水是他的問題。”車門斜插升起,未來世界裡的場景,沈澈矮身入車,“我隻愛喝喜茶。”
鄭叔:“诶,人家是女孩子!”
體恤員工的大少爺降下車窗。
幾厘米縫隙探出一百刀外币,懶怠的話音漏出來:“你去亞超買養樂多,有多少買多少,包圓都沒問題。”
“……”
“請她喝個夠。”
轟——聲浪卷起車道浮塵,冷黑尾翼似鋒刃,空氣被實質化破開。
就像是,漫畫線稿的分鏡畫面。
跑車在夜色中劃出銀灰色的光影,音浪回蕩夜空,歸家路人駐足探看,感歎巨大的貧富差距。
開啟夜生活的大少爺,風塵仆仆趕到商場。
離關門還有10分鐘。
正在收銀台算賬的韓餐店老闆迎面對上一張臉。
這煞神。
店老闆警惕護住收銀台,右手慢慢往下,摸到下方的報警按鈕。
沈澈:“喜茶在哪兒?”
韓餐店老闆,觀煞神穿得人模狗樣,全然不複白天打工時的狼狽,也是一愣。
他自然知道喜茶,新店開業,替他引來不少客流。
中古薩拉米的奶茶店果然有實力。
店老闆咿咿呀呀,指了一個方向。
“謝了。”
煞神居然挺有禮貌,韓餐店老闆再次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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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茶。
锃亮的雪克台倒映出店員的笑臉——辛勤的打工人即将下班。
另一位店員正在處理廢棄原料。
忽地,點單台前烏雲驟降。
讓店員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烏雲開口,暴風雨即将侵襲:“一杯多肉青提,謝謝。”
“呃。”處理廢料的老外頓住手。
沈澈窺見廢料桶裡滾圓的青提,氣梗喉間:“沒了?”
店員:“打烊了……”
高個客人瞥一眼時間,據理力争:“商場還有5分鐘關門,沒有多肉青提沒關系,我要其它的。”
店員活人微死:Fine,還能再做一杯不加小料的綠妍輕檸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