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挽默不作聲跟上去,體驗了一次禦劍飛行。
穎州主城,人氣旺足,樓閣商鋪鱗次栉比,頗有一番京都繁華,人間煙火。
七繞八拐,不多時,遠方有亭台府閣,錯落有緻,幽靜清風裡似有絲竹之聲。
見到他們前來,遠遠就有人侯迎,來人是姜府管事,見到倪天,熱切恭藹:“可還順利?大家在等您。”
“全伯,我無礙,既是要緊事,我先去。”
管家交代完注意到他身後的少女:“這位是?”
“哦,故人之女,幫我安頓一二。”
管家連忙應道:“我來安排。”
倪天臨走前對少挽交代:“你莫怕,這都是一家人,先住下。”
少挽心裡疑問,故人之女,自己嗎?應是個托辭罷了,讓自己方便憑他面子可得姜府照看。
他這人看着不拘一格,行為大條,可心底卻挺細膩,這就叫粗中有細。
也不知是什麼要緊事兒,看他二人面色愈發凝重。
她身體困乏得很,沒多問什麼,跟着管家進了内宅,倪天大步流星朝着另個方向走了。
在姜府待了幾日,少挽被安排住在蘭香院,庭中并無蘭花,卻有株株丹桂,時值深秋,滿園清甜香氣。
府内規模不小,精雕細刻,處處透着精緻卻不落俗,她走了大半晌,硬是沒有走明白哪個是正門或偏門。
府中衆人各司其職,花木被打理得整齊有序,少挽經過演武場時,一幹少年人在修習劍法。
她心裡突生一陣羨慕,自己何時也能踏上仙途。
“姜方稚!!!你把劍給我放下!!!”
她被演武場上的一聲怒喝拉回思緒,場上衆人也停了動作。
“這是第三次了!!!再有信不信我給你腿打斷?!”
循着聲音,場上首位一位長相寬厚儒雅,三四十歲的男子,此刻氣得吹胡子瞪眼,眼底冒火訓誡着底下一個藕粉衣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十七八歲模樣,俏生生的,生得一雙含秋水圓圓杏眸,懷裡抱一柄青劍,一點兒都不怕他。
“我不喜歡學嘛,你非逼我,教我的夫子還說有教無類,要因材施教,你這是逆行其道,你才是冥頑不靈!”
姜父冒火的眸子險些要噴出火:“你呀你,大逆不道,要氣死我,多少人想學還學不了,天要絕我姜家呀!”
說着說着一屁股坐在身後的靠椅上,底下弟子上前勸慰。
姜方稚見怪不怪:“反正你這麼多好徒弟,幹嘛非讓我來學!”
說罷心底裡仍有些發怵,怕被他爹抓去跪祠堂,罰戒鞭,抄劍譜。
她一想到便頭疼極了,迅速摞下劍開溜,姜父緩了一陣過來,交代身旁弟子把人綁回戒堂。
姜方稚溜出來後便撞見了看熱鬧的少挽,她雙手求祈,眨巴着大大的杏眼低聲道:“好姐妹,幫我一把,等有人來,你就說我去了那邊,多謝多謝。”
她手指着東側,人卻躲在了西側花壇旁。
果真沒一會兒就有兩名弟子跑了過來,見到少挽禮貌詢問。
她想到剛才求她的泛水杏眸,便也向東側指去:“好像那邊去了,剛走不遠。”
待人走遠,姜方稚朝她揮了揮手:“咱們一塊兒走吧,我請你吃桂花糕。”
兩人從小門出府後,行在如織人流,慢下腳步。
“你爹是待你不好嗎?為什麼吼你?”少挽問。
姜方稚咽下一口桂花糕,又遞給她好幾塊兒,大倒苦水:“唉,我爹天天隻讓我學什麼劍法,我又不是無所事事,種花侍草比耍劍有意思多了。”
少挽咬了一口桂花糕,含糊不清又問:“那他讓你把劍放下幹什麼?”
“你不曉得東園有塊兒地堅硬難鑿,我想用來種藥草,我爹那柄劍削鐵如泥,掘地特别好用。”
“……掘地?!”少挽差點兒把糕點噴出來。
“是呀,我爹就是小氣,那劍我用了幾次,毫發無損,他卻不舍得給我用,我可是他親閨女。”姜方稚憤憤道。
少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又咬了幾口桂花糕,誰人不知劍修的劍比老婆還重要,大妹子,你真是個人才。
兩人走上茶樓,小二給沏了壺蘭香澤綠的瓜片,谷雨前新采的。
姜方稚輕啜了口茶,繼續倒苦水:“我爹這人是個榆木老頑固,自己整天耍劍罷了,還看不得我不練。”
“殊不知大道三千,各有修行,不可拘于一種緣法,這也是夫子所雲,夫子可比我爹通情達理多了。”
“你是小挽妹妹吧,我本準備這幾日就去看你的。”
“你認得我?”少挽飲下一口茶,清香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