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小姐自打與她分離,就被林家舊部帶去找到了蟄伏的林父,不久後就開始帶兵。
一開始,隻能跟在林父身邊做一些補給和守衛的活兒。
後來,開始試着搶奪明王的物資,從未失手。
很快,就能獨立出戰了。
這回,是懷王先與明王的人起了沖突,被迫後撤時被小姐狠狠打了一頓,算是小姐的首勝。
小荷當然覺得小姐很厲害,但她仍有疑問:“殿下,你不會與小姐聯手了吧?”
明王點點頭道:“嗯,這是個好想法。可惜,綿綿應該不會答應。”
小荷嘀咕道:“叫得還真順口。”
明王笑笑,仍然一口一個“綿綿”“妹妹”地叫,好像要把這麼些年不曾叫出口的“妹妹”都補回來。
可是小姐又聽不到。
不光聽不到,兩人還仍是敵對的立場。
察覺到小荷的沉默,明王也安靜下來:“你又走神了?”
“殿下,這場仗要打到什麼時候?”
明王挂在沙盤上的手垂了下來:“不知道,但我希望能盡快結束。”
“可殿下與懷王之間,顯然是不死不休,且你們一直在禍害大梁土地。再這樣下去,小姐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
明王眼睛睜得亮如火炬:“那當然是懷王死,我豈能叫我的妹妹恨我?”
小荷怔住,吓了一跳。這是他頭一回表示出對懷王如此強烈的恨感。
“最多半年,他我之間必分勝負。而且——”
他自信地笑了笑:“你放心,大梁的戰事馬上就會結束,本王的勝利可不止在戰場。”
他從淩亂桌案上翻出一本白紙冊子遞給她:
“大梁律法很快就會被新法替代,我想知道大梁人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
“賦稅、田地、勞力……等等。凡是你認為舊法中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寫在這上面,我都會細看的。”
小荷看看冊子,再指指自己:“我?可是,我隻是一個侍女,不懂得這些。”
明王搖搖頭,認真道:“不懂律法也沒關系,隻要把你認為從前生活中不合理的地方寫出來,也很好。侍女隻是你讨活路的法子,不要讓自己被這個身份圈死了。”
這些說法,小荷是頭一回聽聞。明明眼前這張臉比她也大不了幾歲,怎麼他還懂得這些呢?
“可是,大梁人的籍貫都是世代固定的呀,改變不了。”
她想起自己的賣身契。小姐說,那張紙契已被燒沒了。可是在她心裡,她仍然還是一個奴婢。一個奴婢,怎麼能對自己的生活說不呢?
明王溫和地笑笑:“可是,你做過的事,早就不是一個奴婢會做的了。”
小荷心裡被狠狠一擊,一時有些呼吸不上來。
……她都做過些什麼呢?
數次刺殺明王,千裡夜奔求援。
的确不是一個奴婢會做的事。
她看向明王,他已經側過身去,在一堆案書裡不知又在扒拉什麼。
——他總是這樣,桌案從來不愛收拾。當然,做為他的“侍女”,她也從來懶得收拾。
真是的,做為一個“奴婢”,該做的事一樣不做,不該做的樣樣都做。
小荷捏緊手中紙冊,暗暗咬唇一笑,忽然覺得明王也還算個不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