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緒回來,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
她看起來瘦了一些,面色蒼白了些,兩靥泛着病态的紅。
整個人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正好當時是十一月,天氣轉涼。
“扣扣。”
陳躍正絞盡腦汁地做英語完形填空。
聽到聲音,她擡頭一看,看到李緒的時候,她還愣了下。
似乎在回憶什麼。
難道已經忘掉她了麼?
按照劇情的發展,她應該已經成為了周漾的小跟班,好朋友。
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她一個女配總得避嫌。
所以系統讓李緒生了一場很可怕的病。
她幾乎每天都躺在床上,閱讀之餘,數窗外的落葉和咒罵被父母喊過來照顧她的陳南風,成為了她的日常新樂趣。
陳南風在李緒病床邊上叮囑她一些注意事項,李緒會讓他滾。
陳南風給她擺好病号餐,她嘲諷他手髒。
陳南風畫畫,她罵他是垃圾制造機。
陳南風怎麼做,李緒都不給他好臉色。
她把對于這個系統和劇情的不滿,統統發洩到了陳南風身上。
這種發洩和發瘋沒有區别,可沒辦法,她的情緒實在需要一個出口,陳南風是自己撞到槍口上來的。
本以為陳南風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他反而來得越來越勤快。
還常常任勞任怨。
她今天來學校,還是陳南風硬要送她到校門口。
她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的表兄妹情誼這麼深厚了。
李緒想要拒絕也拒絕不了,畢竟她如今渾身上下嘴硬的不過是一張嘴,陳南風隻要稍微一用勁,就把她提溜上車了。
人果然還是很賤的。
在陳躍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李緒心中百轉千回。
然而,下一秒,陳躍就唰地一下從座位上起身,然後輕輕的用雙手捧了捧李緒的臉,繼而非常大力地給了李緒一個擁抱,背部被緊緊地箍着,李緒本來就虛弱,一下自己感覺喘不上氣來。
“緒緒,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你到底怎麼了!你還會請假嗎?”
“咳咳——”
聽到她的咳嗽聲,陳躍放開了她。
“你沒事吧。”
李緒其實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用那種看似正常的語氣對她說:“我沒事。”
“生病了,不算重,但是要好好修養。”她這句話聽起來沒有任何說服力。
然而陳躍還是信了。
“最近,也不會請假,近一段時間都不會。”
陳躍竟然沒有忘掉她。
陳躍聽到李緒的話,眼裡泛起薄薄的水霧。
“太好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這段時間我好想你。”
李緒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撫她:“過好自己的生活,有沒有我都一樣。”
陳躍不知道李緒為什麼說這種話,還以為她隻是讓她照顧好自己。
她低下頭,目光顯得有些躲閃。
“當然了,我會的。”
“隻是……”她又擡頭看李緒,“你不在的時候,我總覺得時間很難熬。”
李緒愣了愣,她觀察了一下陳躍的臉色,發現陳躍眼下帶着淡淡的烏青。
看起來很疲憊,也沒睡好。
“你也生病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被問到的陳躍一下有些緊張。
“沒,沒有……就是我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有點失眠。”
李緒有些懷疑。
“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我教你。”
“周末的話也可以來我家,我幫你補習,如果我身體允許的話。”
聽到前半句,陳躍有些欣喜,聽到後半句,她眉眼耷拉下去。
“現在你的身體很不好嗎?”
李緒搖搖頭:“不是,隻是在修養。”
她的話再次讓陳躍松了口氣。
“那就好。”
*
江洲往自己座位上走的時候,看到消失了許久的李緒重新出現在熟悉的位置上,他難得愣了下。
上次李緒不在,他月考又是理科班年級第一。
隻是沒了李緒的競争,他的名字顯得孤零零的,好像第一是李緒讓出來的。
坐下的時候,他難得問了一嘴:“身體好了?”
李緒面對江洲的時候,不像面對陳躍那樣有耐心,趴在桌子上的頭微微擡起來一點,聲音泛着淡淡的敷衍和死感:“承你吉言。”
江洲的目光在她臉上停頓了一會兒。
比起兩個月前,她似乎少了一些生氣,這個人看起來有些暗淡。
這種想法,讓江洲莫名有些不悅。
“馬上就要月考了。”
他開口提醒,自己也沒注意到自己聲音裡的冷漠消退了點。
聽到這話,李緒好像不困了,她一隻手支起下巴側身望着他,這種十分不端莊的姿勢由她做來,像是木偶人身後的木棍顫顫巍巍地用木偶人的手支起了上半身。
“你想赢我?”
她說話的瞬間,似乎又恢複了兩個月前,那副目光灼灼的樣子。
隻是臉上那種健康的血色,變成了病态的紅暈。
可眼睛似乎比之前更亮了。
江洲:“隻是想看看你退步了沒有。”
李緒笑起來。
她眯起眼睛,豎直身體擺了擺手。
“拭目以待吧。”
從側面看,她身體單薄得像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