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拆直接讓秋旻呼吸不暢,這裡面赫然是一套皇後娘娘賜的頭面!正兒八經的賞賜!那上面皇家工匠的标記清清楚楚!
如今卻被随意扔在一起,流蘇勾結在一起,沒半個時辰絕對分不開。
秋旻又拆了另外一個小的,好樣的,這是蘭妃娘娘産子那年贈予京城中所有大小官員家小姐們的,據說當年差點累死那群工匠們才打出一模一樣的上百隻簪子。
雖然說是“贈予”,但也同樣屬于“賞賜”
絕對不能轉送或者損壞的!
至于秋旻為什麼這麼了解,是因為蘭妃贈的那隻簪子她也有。
沒錯,雖然她不是官員的女兒,但她确确實實是有一隻的。
那年梁将軍回京述職時遇上公公們到處送簪子,又恰好在給軍營裡的将士們弄對戰時的彩頭,想起四營的女兵們也許會喜歡,就親自開口給她們要來了幾支。
其中一隻最後就到了她手上。
那公公給梁将軍的時候,怕邊疆之人不懂規矩,千叮咛萬囑咐千萬不能損壞,千萬不能轉送。
梁将軍回營時雖然沒像那太監一樣絮絮叨叨,但也是特意叮囑一番。
就連她都知道的事,這姑娘為什麼不知道啊?她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秋旻盯着拆開的兩個小包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旁邊的幾個大包,内心一片安詳。
看着秋旻的神情,梁皖依舊微笑着,耐心看着秋旻的反應。
秋旻心裡卻是百轉千回,這些年全軍上下都受了許多掣肘,梁将軍更是多年不曾回京,就連梁老夫人去年去世,梁将軍也被以“匪患未清”未清為由,不得恩準回京,沒能以親子身份為梁老夫人扶棺送行。
梁皖今天能随意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她平時大概也是這麼幹的。這麼多年竟沒一個人告訴過她不能這麼幹。
這種事情平時沒人說也就罷了,若是哪天當真有人追究起來,就算她年紀還小又無女眷長輩教導。不會被打上個不敬皇家的罪名,但也是不知禮數難登大雅之堂。
這是捧殺啊!
這些年她們一直在軍營裡為她選出一個又一個老師,可軍營這種地方到底不可能找出一個“教養嬷嬷”。這京中的日子果真不好過。
梁皖見她久久不說話,也沒動作,隻蹲到她對面,一動不動盯着她看。
秋旻想通了,站起身,梁皖跟着她一塊起身。
秋旻掃了眼地上這一堆:“這些都拿回去吧,我用不上這些,你跟我學學劍,有些自保之力就行。”
梁皖歡快道:“好!”
“嗯”秋旻走了,走到一半想了想,又丢下一句“明天辰時來”
梁皖高興的抱着她胳膊晃,秋旻慢慢低頭看着自己的肩膀,梁皖這才想起來秋旻傷的就是左肩來着。
讪讪放開了秋旻的左肩,還拍了拍衣服的褶皺,努力找補:“你,你,你,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說完轉身就走,把院門口時刻注意情況的小厮和侍女們喊來帶着那大包小包的東西一溜煙兒的跑了。
秋旻有些好笑的看着梁皖的動作,看到梁皖走出院門拐了彎又折返回來在門口對她做口型:“明天辰時——别忘了——”
秋旻笑了,點了點頭,梁皖看到她點頭,蹦蹦跳跳的走了。
“她應該先擔心一下自己會不會忘記才對吧。”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秋旻心情很好,邊去關院門邊想。
突然,腳底踩到了一個帶着幾條極細的絲的薄片。秋旻心中警戒。慢慢蹲下身去看腳底到底是什麼——如果真是什麼沖着她來的暗器,比如某些藏着毒霧的東西,那可不是好玩的。
當看到這東西泛着金屬的光時,秋旻心髒險些少跳了一拍。
這真不能怪秋旻疑心病太重,畢竟她常年在各個軍營裡待着,自己又是校尉,猛然到了京中這趟渾水,肯定是要多擔心些的,更何況,梁将軍還讓她保護好梁皖,梁皖還有一年多就及笄了,到時她必定會陷入權利之争,甚至可能會成為權利的犧牲品……
秋旻不能不多想,也必須多想。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來的,是沖着她來的嗎?可她來京後自認低調,在京中又沒有熟人拜訪,不該有外人知道她住在将軍府中具體地點,小厮女使們雖然知道,但整個将軍府裡全都是簽了死契的,還是府裡還有沒簽死契的長工?可府裡一共就梁皖一個正頭主子,而且梁皖不過十幾歲,就算偶爾辦個宴會也隻能是請一些相熟的小姐們,老夫人走後梁家便一直在孝裡,更不可能有大宴,不可能到伺候不過來要找長工的地步。府中莫名來了個長工太過引人注目,肯定有人幫他打點,那這個,或者說,這些細作是什麼時候埋下的的?是為了她而埋的細作,還是早早就為了梁皖而埋下的細作?如果是前者,她一路低調,不可能這麼快就安排好了一切,如果是後者,那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纰漏都沒有,整個王府裡,到底有多少人在盯着梁皖?
丞相?還是丞相的那些學生?甚至是……官家?亦或者,都有之……
秋旻敢保證,在梁皖來之前院子裡絕對沒有這個東西,那就是從梁皖帶來的那些包袱裡掉出來的,梁皖那還有多少這種東西?此事必須讓梁将軍知道。
當秋旻想通了這些,正準備去把地上的“暗器”撿回去連帶着圖樣材質都拓下來給梁将軍寄過去時。
她發現這個東西,好像真的隻是一個很普通的,金步搖而已,甚至還帶着工坊的标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