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解說:“是的,彥添凱今年19歲,也是本場決賽選手中年紀最小、大賽經驗最少的,能不能頂住壓力就看今晚了。”
女解說:“今晚我們有望沖擊兩枚獎牌!”
“……”
女解說:“來到最後的是M國選手道格拉斯。”
男解說等了一會兒:“呃……也是該項目世界排名第2的選手,在賽前還隔空喊話了我們時隊,看得出來,是對本次比賽相當有信心啊。”
女解說:“那就讓我們期待時隊的表現!”
“…………”
蘇途其實不太關注體育新聞,隻偶爾在網上刷到時才會掃上兩眼,也早已知曉這場比賽的最終結果,卻還是在如此浩大的場面與激昂澎湃的解說下,無意識地屏住呼吸。
很快,“嘟——”一聲。
發令槍響。
男解說:“比賽開始!”
女解說:“我們看到2道的時述,正以0.6秒的出發反應位列第一!道格拉斯緊随其後,貝蒂第三,彥添凱暫列第四!”
男解說:“都知道100米這種短距離賽程啊,從出發,到出發動作銜接,到轉身,再到最後的沖刺,每一步都是非常關鍵的。”
女解說:“而時述這名選手,在遊進過程中幾乎沒有短闆!從出發開始就一路領先,第一個轉身!道格拉斯第二,彥添凱追到第三!”
蘇途視線一錯不錯,緊鎖2道,卻隻能看到高速滑動的手臂與持續炸起的水花,在激烈行進中一再擴大優勢,直到與他人拉開整整一個身位。
男解說:“比賽進入決勝階段,時述目前仍然處在第一位,彥添凱在追,幾乎與道格拉斯并駕齊驅!”
女解說:“最後五米!時述的優勢還在擴大!到邊!第一!彥添凱第二!兩枚獎牌!沒有懸念——”
短短半分多鐘,蘇途的視覺就受到了極大沖擊。
她看見他自水中轉身,摘下泳鏡時眯縫着眼的樣子,不由想起中心商城天幕上的那張巨幅海報。
印象中沾染水花的硬朗輪廓,忽然就變得更加立體。
“靠——”
陳唯舟平時看籃球更多,此時也沒忍住爆出一句:“真TM帥到沒邊了!”
“沒完呢!”
趙旋指着屏幕說:“你再看後面的采訪!”
不多時,選手們便相繼從泳池中上來,而其中超過半數,臉色都有不同程度的發紫。
遠鏡頭裡,彥添凱正和最紫的道格拉斯站在一處,手舞足蹈的不知在比劃什麼,根據事後網友們的判斷,大義應該是:
-打臉了吧hhhhh!
-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既沒實力又不謙虛了!
-哼!連我都比不過,居然還敢挑釁我述哥!
說完就傲嬌轉身,開開心心回到時述身邊,仰頭就是一句:“哥,他慫了!”
剛好被拉近的鏡頭收錄到。
時述沒說什麼,拎着泳帽想走,卻被記者擋住去路,按頭接受采訪。
采訪的内容也很常規。
記者先是恭喜他成功衛冕,又問他今天感受如何,對肩傷影響大嗎,再之後才是說:“據說道格拉斯一直把你當做标杆,賽前還專門對你進行過研究,這兩年的成績也是一路高歌猛進。”
“那從專業角度來看,你認為他有可能對你構成威脅嗎?或者說,你覺得他最大的優勢什麼?又有哪些值得學習的地方?”
“優勢?”
時述蹙眉,似對這個說法存疑,倒也沒讓人難做,頓了下便說:“變臉吧。”
又敬謝不敏道:“就不學了。”
說完便禮貌颔首。
不再逗留。
趙旋立馬拍案而起:“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陳唯舟切了一聲:“誰不知道啊,這詞條前天就上熱搜了好吧!”
“是不是在說興奮劑?”
陶傾清不太确定:“那幾個全臉都變紫了的,是因為用了興奮劑吧?”
“對!”
趙旋點頭,熱情絲毫不減:“但這隻是一方面!”
“還有就是那些磕了藥的,一個個都在賽前大言不慚地放足了狠話,賽後采訪時又一個比一個能找補,說什麼今天狀态不好,也的确有點輕敵,吧啦吧啦的,可不就妥妥一變臉大賽嗎!”
說着又啧了一聲,學着時述的樣子:“變臉吧。”
“我時隊就是人狠話不多啊!半個髒字沒帶,就一語雙關,從兩個角度把這群紫頭怪訓得體無完膚!!!”
月嘉對這方面關注較少:“那為什麼他們能用興奮劑?”
“賽前都不查的嗎?”
“查啊。”
陳唯舟皺眉:“專查我們就是了。”
趙旋解釋:“你知道這種比賽,我們的運動員一共要尿檢幾次嗎?平均每人21次!早上沒睡醒就檢,中午午休要檢,晚上睡到一半還要被叫起來檢!”
“但别的隊伍就不用,問就是人家說了算,非要調查你有什麼辦法?”
“是啊。”陳唯舟補充:“本來運動員出去比賽,倒時差就是個問題,還要被這樣折騰,狀态能好就有鬼了。”
陶傾清啊了一聲:“怎麼這樣啊!”
陳唯舟也隻能安慰:“但往好處想,就這樣我們還是赢了,是不是更牛了?”
陶傾清:“那倒是……”
讨論之中。
鏡頭也來到了頒獎現場。
時述一身紅白相間的運動服,和隻穿泳褲時渾然天成的野性,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淋浴過後的短發柔順,使他整個人都溫馴幾分。
可等闊步邁向領獎台,俯身接住鮮花與獎牌,再昂首敬禮升國旗時,卻又是那個棱角分明、無可撼動的領航者。
影像與現實交織。
真實又不那麼真實。
蘇途神情怔怔,長久地陷在某種以震撼為底色的恍惚中,像正目睹這位舉世矚目的人物,從電視裡來到生活中。
以一種存在感極強的方式…
“師父——”
趙旋忽然大喊了聲。
蘇途吓了一跳:“…啊?”
趙旋:“我們剛說的你聽見了嗎?”
蘇途:“……”
月嘉:“就是問你方案想的怎麼樣了。”
陶傾清:“能把人約到工作室來嗎?”
陳唯舟:“具體是什麼時候?”
趙旋:“我也好提前準備下啊!”
蘇途像被炮彈轟炸,多少有些發懵:“我…盡快。”
但其實哪有那麼簡單。
這麼大的房子,至少也得做兩稿方案,可現在第一稿就已經把她累得夠嗆,手裡也還堆着幾個别的項目,還要抽時間做金利的概念方案。
一想到這些,她就有點焦頭爛額,簡單吃過就起身上樓,想着抓緊時間,按次序處理工作。
可等打開電腦,腦海又倏然閃過昨晚在家門口陪他等車時,她為緩解尴尬,随口問他:“什麼時間約見會比較方便?”
他逡黑的眸直視她,不假思索答的那句:“随時。”
應該是着急的吧?
要不也不會才剛結束比賽,就馬不停蹄地回來見自己這個設計師,還總是用那種眼神,一遍遍給她施壓。
而她又一向是個頂不住壓力的,很快就放下鼠标,去翻包裡的手繪稿。
慫不可耐的。
悄悄給這個案子加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