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兒。”
老夫人一聲令下,豔梅憤恨的眼神裡終于透露出得意之色。
沈絨面色淡淡,擡手伸出十指,手心朝上。手心中透着淡淡的粉色,并無大力動手打人後留下的豔紅。
“怎會…”豔梅捂嘴吃驚,連下跪求饒都忘記了。
程冬檸一笑,“母親瞧絨兒這雙手,細如蔥白,膚若凝脂,哪裡有半分打過人的樣子?”
沈絨收回手,平靜的聲音有了一絲轉變,看向老夫人時眼裡全是委屈,“祖母,絨兒不知做錯了何事,竟要被如此誣陷,還請祖母,父親為絨兒做主。”
豔梅回過神來,剛想要開口解釋,便被老夫人一個眼神瞪了回去,随後語氣不耐的對戚笛道:“大媳婦,你平日裡就是這樣管教下人的嗎?難怪連女兒都教導不好!”
當着這麼些人的面被教訓不會管教女兒,戚笛的臉上也挂不住,當即便跪了下去,“母親教訓的是,兒媳知錯。”
沈綿也覺得臉上無光,臉憋的發紅,森冷的目光看向沈絨。因她而起,如今丢臉的卻是自己。
“母親息怒,”安靜了一整晚的沈無憂終于開口說話,站起身朝着老夫人做了一禮,“都是兒子平日裡忙于政事,沒能時刻督促綿兒,日後兒子定嚴格教導綿兒,不惹母親憂心。”
“忙于政事。”老夫人顯然對這個理由不滿意,“那老二為何教導的三丫頭如此出類拔萃,老二平日裡都不忙嗎?”
沈無雙的官職低于沈無憂,表面看起來是閑了不少,可沈無雙不是個安分守己的,逮到機會就往上爬,平日裡待在府裡的時間少之又少。
老夫人身居後院,看的見表面卻看不清内裡。兩個兒子如今看對方時的眼神早已不是年少時的手足情深,而是處處攀比,就連對孩子的教導也是一樣。
尤其是沈無憂娶了戚笛,和戚家一起站在了左相柳華一側,而沈無雙暗地裡卻站在了右相樊蒼術一邊。
看着大房在老夫人面上丢臉,劉若芬頓時心花怒放,不動聲色的碰了碰身側的丈夫。
沈無雙自然希望看到大哥被自己壓一頭,可多年官場的經驗,任何悲喜從不表露于色,靜靜呢拍了拍妻子的手,告誡她不要失了分寸。
“罷了罷了。”老夫人招招手,“大媳婦,既然是你從戚家帶回來的下人,便由着你去處置吧。”
“是。”戚笛松了一口氣,讓人将豔梅帶了下去。
豔梅對她而言是這府裡為數不多的娘家人,對她的忠誠無話可說,絕對不可能故意害了她,所以沈絨打了她是一定的。
隻是,戚笛瞥了一眼沈絨交叉放在腹前的手,眸色閃了閃。
“母親。”豔梅被帶下去後,沈無雙忽然站起身,笑的文質彬彬,說出的話卻絲毫不留情面,“今日叫絨丫頭前來,不是要問問長陽公主之事嗎?”
方才把注意力都放在豔梅身上,被沈無雙這麼一提醒,衆人這才反應過來。沈綿原本郁郁寡歡的心情忽然好受了許多,臉上頓時由陰轉晴。
該來的總會來,沈絨不卑不亢,平靜的開口:“父親和祖母想問什麼?”
這樣的事,沈老夫人不好開口,說話的換成了沈無憂,“絨兒,父親問你,昨夜長陽公主可是在你的房間裡出事的?”
沈絨點點頭。
“那你去哪裡了?公主怎麼會無端出現在你的房間?”
沈絨怪道:“父親不知道嗎?是公主命絨兒與她換的房間,說是絨兒那間房,更偏僻安靜一些,絨兒便于她換了。公主的命令,絨兒若是不聽從,豈非就和豔梅一樣,不敬主上了?畢竟母親教女有方,絨兒是萬萬不能這樣做的。”
此言一出,戚笛方才緩和的臉色又是一僵。
這話明裡暗裡在說些什麼,在場無人聽不出來。
沈無憂啞了片刻,輕咳兩聲,又道:“絨兒,你實話實話,是不是你故意同公主調換的房間。你可知道,若是聖上追查下來,咱們沈府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父親。”沈絨笑意不達眼底,語氣中頗有警醒的意味:“聖上今日面見了女兒,其中的誤會也已經道明,興許明日便會一道聖旨昭告天下。陛下聖明,女兒成人之美,又怎麼會怪罪沈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