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倒了茶,沈無雙喝了一口,便靠在了扶手上,閉目養神。
見沈無雙不說話,劉若芬急了。
“老爺,你有沒有發現二丫頭與從前不大一樣了。”
沈無雙點了點頭,若是從前的沈絨對待今日之事,一開始就會将簪子拿出來,根本不會同他們講這些廢話。
一想到沈絨今日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劉若芬便覺得心裡發怵,急切的開口:“那二丫頭以後會不會來對付我們?”
沈無雙聽的心煩,半睜着眼,語氣不耐煩:“你怕什麼,咱們二房和二丫頭什麼恩怨也沒有,她對付我們做什麼?更何況,區區一個小丫頭,無權無勢,能成得了什麼氣候。”
“哎呀。”劉若芬知曉沈無雙對男女情愛了解淺薄,起身坐在沈無雙的身側,“你沒看到那隻簪子嗎?你知道上頭的蜻蜓有何寓意嗎?”
沈無雙不了解這些,便将沈絨的話又重複一遍:“青春永駐,亭亭玉立。”
“不止。”劉若芬像是很擔憂此事,她是商戶之女,從小到大繁文缛節學的少,那些大家閨秀們不曾看過的小冊子她倒是讀過不少,“蜻蜓,還尚有情投意合的寓意。”
沈無雙聞言一愣,蹙眉道:“這怎麼可能?陛下随意賞賜個簪子,哪裡能想到這一層。”
“怎麼沒可能,若是賞賜,随意賜些金銀多好,為何偏偏選了隻簪子,再者說了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你不也…”
劉若芬忽然住口,沈無雙知道她要說什麼,加之本就不願待在這兒,沒管她,站起身來便準備離去。
“你又要去那個女人院子裡歇着嗎?”劉若芬站起身,音調頗高。
沈無雙頓了頓腳步,回過頭來。
劉若芬一愣,還以為自己終于破天荒的留住了一次沈無雙,不料下一秒,卻聽見沈無雙淡淡的囑咐:“你記得叮囑潇兒,這些日子少跟着五丫頭去二丫頭面前晃悠,萬一真是你想的那樣,也好讓五丫頭替潇兒擋擋災。”
說罷,沈無雙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行雲院。
劉若芬看着沈無雙遠去的背影,呆呆地跌坐回椅塌上,一時不知該是喜還是悲。
悲是自己無論怎樣都不及那個舞女,喜是幸好,沈潇尚且能夠在沈無雙的心上留有一席之地。
夜色如絲,月光如銀。
沈絨坐在桌案前,身上隻着了一層輕薄的寝衣。
月光照進房間,薄紗下肌膚白嫩細膩,兩頰透着淺粉,嫣紅的唇含着天生的媚态,身姿豐腴。
她長而卷的睫毛垂下,指腹摩挲着手心中的白玉瓶子。
無論是戚笛,還是二房那群人,他們都不知道。今日下午回來時,她在流霜院的門口碰到了一位姑娘。
那姑娘,就是沈家二房的庶女,沈澪。
沈絨和沈澪并不算熟悉,二人都是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子,甚至沈澪連院子都很少出,和二房其他幾個庶子比起來,存在感低的很。
沈絨瞧了她一眼,少女穿着一身碧色,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十分惹人喜愛。
隻可惜了,二房有嫡出的沈潇,且沈潇也不和沈綿一樣是個美麗廢物,所以這位庶出的四小姐,便實在入不得沈無雙的眼。
沈絨正要從她身邊越過去時,少女脆生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姐。”
到底是一家的姐妹,沈絨也沒有裝作聽不見的理由,停下腳步回頭看她,“四妹妹有事?”
沈澪不得寵愛,怯懦慣了,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沈絨蹙着眉看她,不明白她要搞什麼名堂。
直到,沈澪從袖口取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白玉圓瓶,她嬌脆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這個給二姐。”
沈絨淡淡的掃了一眼,沒有接。
見沈絨的模樣,沈澪連忙開口解釋:“這是消腫祛瘀的良藥,塗上它,不出一刻鐘,身上的淤青紅腫便會消失。”
雖然不知對方所做為何,沈絨依然禮貌的笑了笑,語氣遲緩:“四妹這是什麼意思?”
沈澪表情别扭,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榮恩寺的事,我都聽四姐說了,大伯母一向不喜歡你,此次定然會罰你的,你将它拿着,若是罰你跪祠堂,你便塗在膝蓋上,明日便還能起身。”
沈絨愣了一愣,她與這個庶妹平日裡并無半分交集,哪怕是上一世,沈絨都與她并未說過幾句話。
對方忽然示好,又是二房的人,她的母親又是沈無雙最寵愛的白姨娘,所以這份善意,她着實是不敢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