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憫從小沒見過父母,要不是有那一紙親緣鑒定,時憫會以為自己是他哥在年少輕狂時生的私生子。
從小他哥就立志把他培養成小王子,各種貴族課程,不要命的讓他學。
學成歸來,一朝穿越,時憫傻眼了。
現在可好,他估計要因為不會疏通水管,而失去了和唯一室友的共同話題。
時憫咂咂嘴,沒心沒肺地睡了。
他不知道,一牆之隔的主卧,嚴方失眠了。
那雙剛剛遊走在肌膚上的大手摩挲着,回憶着停留在腦海中的滑膩觸感,又緩緩擡起,放在鼻尖輕嗅。
反反複複聞了太多清涼油的味道,他現在隻感覺到提神醒腦,渾身上下都精神抖擻。
勁兒真大。
嚴方最終長歎一口氣,橫豎睡不着,認命地掀開被子,由自己去了。
時憫再醒來,就趴在空調房的被窩裡曬太陽,不願意面對現實。
“宿主,原主放在快遞櫃的東西,再不接收,就要超時收費了。”999又充當起了快遞小助手。
“我現在有錢了,不能晚點再去嗎。”時憫嘟囔,想來也知道,原主的快遞不會太正經。
999的電子音很死闆,“這是不必要的支出。”
“我看你才是守财奴。”話雖這麼說,時憫還是翻身下床。
他得想辦法盡早回現實世界,他哥找不到他,不知道該有多急。
下床不緊不慢地洗漱,時憫記得半夜嚴方出去了,關門的聲音不大,但這裡的隔音實在不行,還是讓他聽見了。
客廳沒留下那條髒了的褲子,時憫也不好意思去人家的房間翻找。
外面烏雲滾滾,才睡了一覺起來,天就要下雨了。
時憫拿上傘和鑰匙,先去街頭王師傅家配了一整套鑰匙,又趕緊去拿快遞。
配鑰匙的時間耽擱得太長,回程走到一半兒,雨就嘩啦啦下起來。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抛灑下來,腳下的泥濘一砸一個坑。
時憫的褲腿濕了,看到街邊有家早餐店支着棚子,趕緊拐了進去,點了一個包子一杯豆漿。
反正他白天也沒事,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等到他抱着兩個箱子回去,一出電梯就看見有個身穿工服的快遞小哥在樓道裡等他。
“萌萌女士……嗯,先生?”快遞員看着盒子上的信息。
時憫差點要問出來萌萌是誰,後來才意識到,那是原主的直播網名。
可能是哪個粉絲送來的禮物,被填寫成了網絡上大家熟知的名字。
奇怪,原主給粉絲們留過家裡的收貨地址嗎?
“尾号1572是吧?您在這裡簽收一下。”快遞員低着頭,從包裡翻出來一根黑色中性筆。
信息是對的,時憫剛要點頭,就聽見999的預警,“不對勁,有危險。”
時憫的腳步頓住,若無其事地把伸出的手放下,“你找錯人了。”
“是嗎?你不是萌萌圈嗎?”快遞員撓了撓頭,“我這可是到付的快遞,找不到人簽收可怎麼辦。”
時憫掉頭就走。
背後的快遞員卻上前跨了一步,抓住了時憫的胳膊。
“你就是萌萌。”是确定的語氣。
“說了你認錯人了,走開。”時憫不知道是哪裡暴露了自己。
掙了掙胳膊,對方抓的很緊,指甲狠狠地内扣進去,應該要破皮了。
“萌萌,我真的好喜歡你,沒想到你是男孩子,不過這樣也很好,男孩子的話,就不怕你報案了。”快遞員看時憫就要掙脫,急忙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捂住他的嘴。
這什麼鬼邏輯?男孩子就不能報案了?
“萌萌,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是男生吧?”
“别動,讓我搞一搞,我就不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如果時憫再不知道這個快遞員是個假冒的,他就是真蠢了。
但他沒敢輕舉妄動,因為那個冒牌貨已經從包裡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嘴裡也是不冒好話,“你就住這裡啊,我還以為你會被誰關進大房子裡養着呢。”
“我們進去弄,就不怕你動靜大了。”
“999!現在這種情況你有辦法嗎?”時憫這具身體沒一點有力的肌肉,對方比自己高了兩個頭,對打不是明智的選擇。
趁着對方還沒傷害他,留存點體力尋找機會才更明智,現在看來,自己隻能緊急呼叫系統,找别的出路。
“宿主的炮灰值不夠,沒有能購買的道具。”999很無奈。
混蛋垃圾程序!時憫在心裡咆哮,“那我賒賬!賒賬!”
“叮,目前還沒開發出賒賬系統。”
刀被抵在腰後,時憫被威脅,顫抖着掏出鑰匙去開門。
鑰匙戳了半天對不進鎖孔,時憫腦子很亂,到處翻找着有用的信息。
一聲巨雷響起,轟隆轟隆的聲音,是又要下雨了。
少年的眼中浮現出希望的光芒。
他轉身一把抓住歹徒的手臂,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拼盡全力地大喊。
那是他腦子飛速轉動後,織成的一句話。
“999,我不要做任務了,再也不賺錢了!”
“叮,檢測到宿主有消極怠工情緒,請接受電擊懲罰。”999的電子音如同天籁降臨。
“我這就把這些快遞扔了,把我的存款全捐出去。”時憫怕電量不夠,繼續加碼。
“叮,檢測到宿主……”
烏雲已經填滿了整片天空,一道閃電當空而下,掩蓋了樓道裡閃爍的光芒。
“我電死你個鲨凋!”時憫牢牢抓着對方的胳膊。
接觸的兩人無一例外都受到了電流的洗禮,隻是時憫還能勉強保持站立。
“叮,檢測到宿主有生命危險,開啟急救模式。”
歹徒連聲音都沒發出來,就軟軟倒了下去,咣當一聲,應該是撞到頭了。
時憫大口喘着粗氣,滿臉挂着冷汗,快要滴進眼睛裡。
好險,差點就在這裡和對方同歸于盡了。
幸好他賭對了,系統需要宿主不停做任務,那麼肯定不會讓他輕易死了。
“不是想害小爺嗎,這滋味兒怎麼樣?”嘴上再罵兩句。
半晌,他扶着牆,一點點挪動屁股蹲下,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還沒回過神。
這就放倒了?
不會死了吧。
那種電流穿透全身的感覺,他愣是帶着别人體驗了一番。
如果不是系統及時救助,他也不能保證自己還清醒。
房間的門已經打開,他脫力地靠過去,順着敞開的門往後倒。
然後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
在失去意識之前,時憫最後看到的,是嚴方青筋暴起的手,和手裡緊握的一把鐵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