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後,她後知後覺腿有點酸,便坐到正在泡茶的江霁川身邊,單手托腮看着正在小溪邊打鬧的小音幾人,雙眸彎起,真誠贊歎:“這裡真的好美啊!其實我以前很少戶外運動的,沒想到徒步爬山竟然這麼有意思,實際上一點不累……”
姜苡茉柔聲跟江霁川聊着自己今天的心得體會,突然,一股濃郁的茶氣彌漫開來,江霁川執沸泉高沖入杯,出湯後,他将第一杯茶放到姜苡茉面前,淡聲道:“你試試看。”
姜苡茉捧着熱茶,熱氣氤氲,把她的臉熏得紅撲撲的。
她習慣性先聞茶香,觀茶湯顔色,又把蓋碗的杯蓋也拿起來聞了聞,點評:“湯色橙紅清澈,香氣幽幽的,淡雅悠長,唔,杯蓋竟然還有一絲花香味。”
她低頭啜飲,感受着茶湯在口舌之間鼓蕩,分享自己的感受:“好茶!桂皮香明顯,茶湯很甜,飽滿有層次感,還有種清清涼涼的感覺,像在大樹底下乘涼似的。”
第一沖喝完,姜苡茉又開始品第二沖,她啜飲一口,享受地眯起眼睛,繼續補充道:“第二沖的香氣比第一沖更加濃郁,桂皮香和花香次弟呈現,說明這茶的内質析出比較慢……我才喝幾杯就已經口齒生香,全身發熱出汗了。它的香氣剛入口是那種爆發式的,但回甘時又很持久。”
她眼睛微亮,望向江霁川,驚喜地問:“我如今的體感,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岩韻吧?”
江霁川隻回了一句:“每個人對岩韻的理解都不同,沒有統一的标準答案。”
他偏過頭,躲開她過于炙熱閃亮的目光。
腦海中卻不自覺勾勒出她剛才被茶氣蒸騰後的紅唇。
兩片唇瓣像被晨露浸潤的玫瑰,飽滿得彷佛能溢出汁水。紅潤色澤從唇心向邊緣自然暈開,像熟透的櫻桃裹着一層薄薄的蜜光。
唇瓣沾上了茶水,不知道會變成什麼味道。
是茶味還是蜜味?
江霁川覺得自己應該是瘋了。
他閉上眼,又睜開眼,恢複起往日的清明。
姜苡茉還托着腮等待他點評她剛才那段點評呢:“我評得如何?這是什麼茶?”
江霁川低頭繼續泡第三沖,語聲沉穩地說:“你評得很到位。這是坑澗肉桂,我們現在就身在這個山場裡。”
姜苡茉欣喜地說:“哇~所以我們現在喝的茶就是此地産的?”
江霁川颔首:“沒錯。你可以站起來看看,這個山場大部分面積都是處在陰涼之境,日照時間短,光線溫和,濕度大,為茶樹生長提供絕佳條件。”
姜苡茉發散思維問:“那你可以每喝到一泡茶,就知道它出自哪個山場嗎?”
江霁川對這位好學的女生耐心解釋道:“我雖沒這個本事,但是可以總結出一些規律。比如,土壤決定内質,陽光決定風格。香氣高揚的說明日照足,香氣幽的說明日照短,比如你現在喝的坑澗肉桂。茶湯甜說明茶樹生長環境好,管理科學,沒有農殘超标。如果喝出了清冽感,意味着周圍可能有水流……”
姜苡茉站起來,在鳥語花香、溪水潺潺、群山環抱之地伸了個懶腰,山風掀起發梢,草木香混着茶香湧進鼻腔。
第三沖茶湯入口,她忽然想象着自己好像在這裡打了個滾。
那她未來每次喝到這款茶,都能仿若回到此地,回憶起此時此刻的心情和狀态嗎?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山場氣息吧?把此刻的陽光、溪水、鳥鳴都揉進了茶裡。
突然悟到模糊抽象的概念,姜苡茉激動地說:“江霁川,戶外煮茶這個活動實在太有趣了,你以後可不可以帶我去很多山場,每到一個山場就喝那裡産的茶嗎?”
女生逆着光,發梢浮動柔亮的光暈,雪白透亮的肌膚泛着自然的绯色,仿佛把夏日最蓬勃的生命力都揉進她甜美的笑容裡。
江霁川感覺自己的心底似乎被燙了一下。
她說了,以後。
她是真心實意想跟他有“以後”嗎?還是随口說說而已?
理智告訴自己不該輕易應下虛無的承諾,可看着她眼裡的光,江霁川喉間還是溢出一聲:“可以。”
-
山裡的時光瘋癫又惬意,姜苡茉光腳踩進溪水,跟小音鑽樹林摘野果,相機拍到内存告急,累了就回營地喝茶,蹭男生們烤的食物。
但是玩得太過火也有後遺症,姜苡茉沒力氣走下山了。她雙腿軟得像面條,而登山杖不知丢哪了找不到。
小音好心問:“一一,要不要把我的登山杖……”
話還沒說完,文生就把小音拉走,還朝她使了個眼色。
姜苡茉眼珠子一轉,她走過泥路時故意踉跄了一下,順帶靠向江霁川。
江霁川回眸:“走不動了?”
姜苡茉睫毛輕顫着:“登山杖不小心弄不見了,你的借我可以嗎?”
江霁川皺了皺眉:“如果我帶了肯定借你,但是我沒有帶。”
姜苡茉咬唇,她擡起手,最後心一橫,纖細指尖毫不猶豫勾住了男人寬大的手掌,語氣真誠又無辜:“誰說你沒有?”
“你的手比登山杖還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