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沉聲看向無了和尚,沒了剛剛的嬉皮笑臉。
無了和尚看着李蓮花不可思議的的笑道:
“哦?原來你還記挂着他們啊,老衲還以為你鐵石心腸,早已不管他們死活。”
話雖如此,但無了和尚還是将這些年來觀察以及猜到的事跟李蓮花說了起來:
“我聽聞,雲彼丘十年來自閉百川院,老衲貿然猜測,他就是當年給李施主下碧茶之毒的人。”
“十年前,雲彼丘得知你跌落東海,遂前往東海尋你數月未果,最後被白院主擒獲。”
“傳聞雲彼丘當時沒有絲毫抵抗,被白院主當場一劍貫胸。”
“不過後來,紀院主查明他确實為奸人所惑,及時将他救下,留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雲彼丘依然不肯寬恕放過自己,在這百川院畫地為牢十年。”
“說起來,李施主又何嘗不是如此。”
“當年之事,一環扣一環,總是需要有人先放下的。”
這些猜測,李蓮花乍聽之下不觸動是不可能的,但他也說過,這些事與他李蓮花已經沒有關系。
“老和尚,你挺會猜謎,不過。”
壓下心緒,李蓮花擡眼看向無了和尚:
“和尚,你告訴我,百川院是不是出事了?”
無了看着李蓮花眼裡的擔心,知道自己玩笑開過頭趕緊安撫:“安心,百川院沒事。”
“是百川院新得了一把劍,向四顧門昔日老友發出邀請,要召開賞劍大會。”
“這把劍,便是李施主當年的貼身佩劍:‘少師’。”
竟然是少師劍。
“少師劍當年随李施主沉沒東海,複又被漁者撈出,輾轉四十三手,終于回到了百川院。”
“這名劍的宿命啊。”
“李施主不覺得這把劍該回到他主人的手中了麼?”
李蓮花斂下眼中複雜,隻當自己不在乎。
“這名劍自然會尋到一個好的主人。”
隻是他的主人卻不可能再是他了。
“那人呢?喬施主此刻就在山頂就在百川院,她你總要見一見的吧。”
喬婉娩。
她引動着李蓮花的心弦,撥出曾經美好畫面的曲子。
卻宛如音刃,刀刀割向阿秀身魂,身骨在割裂,神魂在撕扯。
這是婚契的禁制,來自愛人背叛的折磨。
可惜。
“這麼多年來,喬施主每年都會到寺裡祈福,卻從不點往生燈。”
“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你已經死了。”
“這些年,肖施主在苦苦等着喬施主,而喬施主在苦苦等着你,這苦局,你就不想解了它?”
回想着曾經的美好,結束時的字字泣血。
李蓮花那顆名為愛的心,再次刀尖起舞,疼痛異常。
微紅起眼眶。
“我不入局,便是最好的破局。”
“可終歸是遺憾啊。”
李相夷的遺憾,實在太多,多的讓老和尚心疼。
當年那樣的淚流滿面,此刻也不過就是濕潤了眼:
“人生處處是遺憾,不是麼。”
“十年了,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更沒有什麼解不開的解。”
此時的李蓮花神色淡然,連老和尚都歎息自己勸不動心死之人。
但這卻騙不過阿秀,更騙不過婚契。
自我安慰的話一出口,阿秀便再也忍不住咽喉處的腥甜,鮮紅的精血從嘴角溢出。
用袖口擦除嘴角血漬,抱起狐狸精,将血漬藏在了狐狸精的腹下。
‘隻是省的解釋起來麻煩而已。’
阿秀心中找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李蓮花看阿秀隻是玩狗,繼續朝無了和尚問到:
“和尚,可願解答我的問題了?”
無了和尚見真的勸不動,隻能如實回答他知道的事:
“金鴛盟的獅魂的确是被伐出普度寺的慧源。”
李蓮花見終于有了線索趕忙追問:“那東海之後,可有過他的消息?”
無了和尚聞言卻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
“百川院當年四處抓捕金鴛盟餘孽,那是百川院中關押着的金鴛盟餘孽成百上千。”
“後經喬施主建議釋放了一批,釋放名單由喬施主親訂,你想要的東西應該就在喬施主手中。”
說着無了和尚呵呵笑了起來:
“人生還真是玄之又玄,有些人你不想見,偏偏由非見不可。”
正說着,就聽屋外傳來‘咚咚咚’的撞鐘之聲。
随着鐘聲,一個小沙彌端着飯食就進了禅房。
無了和尚看見飯菜眼睛放光:
“老衲惜命,到鐘便吃飯,兩位施主一起來用些?”
“這半月前新來的廚子可有一手好藝,讓老衲這半月飯都多吃好幾碗,真是罪過。”
老和尚實在不是很老實的樣子。
嘴上說着‘罪過’,端飯的手确是又快又穩。
隻是,李蓮花看着地上的油紙包,以及紙上的碳屑忍不住提醒道:
“老和尚,這飯我就不吃了,不過,你這廚子偷吃啊。”
說罷也不等老和尚反應,拉着阿秀便除了門。
門外,笛飛聲已經等在那裡。
見李蓮花過來直接道:
“十年來,普度寺都沒有獅魂的消息,喬婉娩現在是唯一的線索。”
“你要是不想去,我去。”
李蓮花伸手想去拉,卻突然感覺肩膀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