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哲林正處在心潮起伏的時候,并沒發現紙是由誰給的這種小動作。
林蔓尋垂眸看段宴遞了紙巾後自然垂下的手,那串佛珠襯得他手腕十分白皙,而且單看手的話給人感覺這個人是非常斯文、冷清的,而且還有一副令人驚豔的好容貌。
而他就是用這雙看上去非常斯文的手抓住邊哲林的父親,而且隻用了一瞬間,之後被擒住的人無論怎麼掙紮都逃不開他的束縛。
邊哲林先行回去了,四個人在巷口看他逐漸走遠,這才轉身走回家。
到路口後餘婉靜和江淮生直走,而段宴和林蔓尋轉彎往老居民樓走。
沉默間,林蔓尋突然問段宴:“你好像很了解這些流程,特意了解過?”她記得段偉雄并不會毆打連春英。
段宴眼神閃爍:“比較感興趣吧。”
林蔓尋看上去更加疑惑了,畢竟正常來說很少人會對這些感興趣吧?
段宴看出她的不解,想起自己都在她面前說過匡扶正義的大話了,也沒必要再扭捏什麼,于是認輸般坦白:“我想讀警校,以後從警。”
林蔓尋有些驚訝:“從警?”
她前不久才了解自己的理想涉及的一些方向,這兩個字立刻撥動她敏感的神經。
段宴卻并不知道林蔓尋的想法,他知道林蔓尋大學時選了金融,所以以為她的驚訝隻是在于,看不出原來他想要從警。
畢竟以前他看上去唯唯諾諾的,就是現在變化大了些,但仍然是以靜為主色彩,并沒有粗犷的氣質。
事實上,即便在未來從警多年的他身上,仍舊是給人斯文安靜的感覺,就連一些罪犯都不覺得他能一拳比他們撂倒。
他不吼不叫,不抽煙不喝酒,辦案壓力大的時候他就在一旁喝水或者閉眼小憩,表情永遠沉靜,皮膚還格外白皙,即便他熬了好幾個大夜沒回家,給人感覺也隻是疲憊,但仍然清爽,毫無滄桑感。
段宴沒有隐瞞:“是的,我要考警校。”
他還記得林蔓尋高考考得意料之中的好,上了B市的大學而且是學了分數要求很高的金融,而公安類院校中,好幾所權威性高校也在B市,他現在再努力一些希望這一次能到B市。
林蔓尋一直有一個問題在心中萦繞,這也是她在很長時間裡能放下自己最初想法偏向施琴的要求的原因。
她沒有和餘婉靜讨論過,盡管這時候隻有她知道她的目标,但那個問題她都覺得抽象和為難人,因此一直放在心中沒有提起。
他們走沒幾步就到樓下了,段宴開門後和她道别:“明天見。”
林蔓尋回到家打開燈,今天施琴又不知道和誰去大排檔吃飯了,可能是左右一起開店的老闆們,也可能是她去拿貨的那些老闆們,總之都是讓她的自我得到滿足的老闆們。
她給自己煮了一碗湯面,然後洗漱,回房間學習。
施琴回來時她還沒睡,好在今晚施琴沒再絮絮叨叨,可能并沒有喝醉,所以在客廳“乒呤乓啷”一陣後就自己回房間休息了。
深夜,車燈從窗戶照進折疊又一晃而過,林蔓尋在黑暗中眨眼,看着頭頂的天花闆,想着的卻是段宴戴着佛珠的白皙手腕。
巷子裡的人家都有自己的故事,邊哲林給自己的胳膊貼了膏藥,傷勢更嚴重的母親卻執意要用雞蛋給他滾一下腫起的嘴角。
“媽,你想離婚嗎?”邊哲林問面前的女人。
“想離啊,以前就想離了,可是……”母親苦笑,當時他在千裡之外服刑,她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極為艱難,且不說不知道該怎麼離,連問誰都不知道。
後來他出來了,知道她攢着錢,提分開他就要她拿出一筆錢,不然他就不離。
再到現在,她已經沒有心性了,隻希望不要影響孩子的學習和未來。
邊哲林得到母親肯定的回複就夠了:“我們試試吧,我問過了,他打你,我們報警不會影響到我高考的。”
聽完他的話,女人原本幹涸的眼中瞬間湧現清亮的期待與驚喜:“真的嗎?”
“嗯,是的,而且我想過,趁早離婚對你我才是最好的,你聽我說……”
第二天大課間做完廣播體操後,段宴回到班裡沒一會兒就聽到有人找他,他擡頭一眼看到在窗前探頭探腦的邊哲林。
段宴即刻就走了出去:“怎麼了?”
邊哲林眉眼彎起:“我媽說她要離婚。”
段宴放下心來,也是,隻要知道一條路該怎麼走,邊哲林和他的母親都不會選擇坐以待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