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場來得突然的大暴雨,不過對于萊茵真的居民來說,這已經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岑怿在床上坐了好幾個小時,才拖着疲憊的身子來到樓下,将散落一地的食材撿了起來,提在手中放進了廚房。
池硯走了。走得十分突然,看上去也沒有絲毫要回來的意思。
窗外暴雨傾盆,雷聲轟鳴,狂風席卷着被吹斷的樹枝,将玻璃窗劃出了刺耳的聲音。岑怿打開窗,剛探出頭去張望便被淋了滿頭的雨,隻能無奈地縮回了身子。
過了一會兒,窗戶被打開了一道小縫,用木條卡住,防止岑怿自己想回來卻進不了家門。
臨睡之前,岑怿猶豫了片刻,又在窗台上放了幾顆小魚幹,算是吸引池硯回來的誘餌。要是他在外面流浪的時候肚子餓了,聞到味也該自己跑回來了。
畢竟現在大街上别說開門營業的餐廳旅館,就連便利店小賣部這些也全部早早歇業了。
被放在窗台上的,是整袋魚幹裡形狀最漂亮,個頭也最大的幾顆。
池硯對它們垂-涎已久,可岑怿堅持要求他按順序吃,不可以在袋子裡挑挑揀揀,于是才被一直留到了現在。
看着窗外早已積了水的街道和黑漆漆的街區,岑怿擔憂的歎了口氣。
這天晚上,他早早上了床,卻還是輾轉到了深夜,才稍微有了些睡意。
窗外電閃雷鳴,冷風透過窗戶的縫隙滲進房子裡,上了年頭的木地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整棟房子随時要被吹塌了一般。
午夜三點,床邊的烤燈散發着暖璜-色的光線,岑怿懷裡抱着一隻枕頭,終于沉沉睡了過去。
岑怿喜歡床單和被子柔軟的觸感,于是睡覺時不喜歡穿得太厚實。
今天他隻松松套了一件寬大的襯衫,褲子這整個環節直接省去。
那襯衫因為穿得舊了,領口的布料已經失去彈性,稍微動一動就能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睡熟之後,岑怿掀了被子,雙腿露在外面,筆直的長腿纏着被子,搭在床邊的小半截腳踝白中透紅,關節是誘-人的粉色。
池硯渾身濕透的撞進房間裡時,撞見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岑怿呼吸均勻,睡得毫無防備,春意盎然。
他唇-瓣微張,露出了一點點豔紅的顔色,衣擺被他自己蹭得卷了上去,細瘦的脊骨微微凸-起,看上去脆弱又美麗。
“滴答——滴答——”
池硯還穿着逃走時的那身衣服,此時全身上下都在滴着水。
濕透的短發貼在臉頰上,水流順着高挺的鼻尖滾落到下巴,最後一滴滴砸落在地上。
明明是一片漆黑的晚上,池硯身上卻包裹着一層金色的光斑。那光斑的形态和下午時出現的十分類似,邊緣的波動幅度卻更加明顯,而仔細看去便會發現,本該純粹的金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就仿佛像是……被什麼東西污染了一般。
“岑……岑怿……”
池硯跌跌撞撞的來到岑怿床前,伸出的手顫-抖了一瞬,最終還是用足了力氣,緊接着便傳來衣料被撕碎的“刺啦”聲。
“……”
破碎的襯衫被随手扔在了烤燈上,遮擋住了房間裡最後的光源,約莫數分鐘後,床架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搖晃聲。
池硯的吻落在了岑怿柔軟的發間,那上面還殘留着淡淡的洗發水清香,還有獨屬于岑怿的好聞氣息。
他已經絲毫顧不上岑怿能否給他回應,隻想将這個人徹底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池硯說不上來,他感覺自己病了,好像對主人産生了不該有的占有欲。
或許這種感覺早就有了,可是他之前明明可以很好的克制,可是今天不知為什麼,他發現他好像有些不聽使喚了。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反常的沸騰,他好像發燒了,頭很痛,紛亂的思緒同時叫嚣着,他的潛意識告訴他這樣不對,可是他停不下來,隻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試圖滿足自己扭曲的愛意。
熟睡中的岑怿始終沒有醒來,即便臉頰染上了酡紅,身軀無意識的痙-攣抽-搐,卻依舊眼簾低垂,腦袋偏向一邊,沒有做出任何抵抗。
池硯的腦子很昏沉,有好幾次他幾乎以為岑怿早已經恢複了意識,可當他再擡起頭,卻隻會看到對方緊閉雙眼,眉心蹙起,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别的什麼。
荒唐混亂的夜晚無比漫長,嘩嘩的雨聲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歇,在池硯看不見的角度,岑怿攥緊了身下的床單,将平整的床鋪抓撓的亂七八糟。
……
池硯是在後半夜離開的,小章魚嗖一下跳出了窗戶,身影消失在窗外。
十分鐘後,岑怿才顫-抖着裹上被子,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看着地闆上濕淋淋的水迹,他狼狽的擦去眼角的淚痕,緩緩捂住臉,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
池硯不會知道,早在他踏進房間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過來。他本想和他好好談談,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瞥見了池硯反常的神情。池硯黑金色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徹底成了血紅色,平時和常人無異的眼白也變成了純黑色。
岑怿隐隐感覺,他的意識看起來不太清醒,而這個想法在他暴力的将自己摁進床裡,開始毫無章法的在他身上亂啃時便得到了印證。
池硯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在精神力最不穩定的時候發q了。
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有好幾次岑怿幾乎已經要觸碰到他的後背,要将他狠狠推開。
即便現在他的體能大約隻有巅峰時期的1/3,但是撂倒一個成年男人還是沒有問題的,他倒是不擔心池硯會真的傷害他,可當池硯無意識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後,他懸在半空中的手頓住了,最終頹然的垂了下去。
他發現自己栽了。
至少,他的私心已經讓他已經沒有勇氣去拒絕池硯了。
他顫-抖着将袖子扯開一點,入眼的是深深淺淺的,觸目驚心的痕迹。有牙齒咬出來的,有手掐出來的,他呆呆地看了很久,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了一般,目光下移,落在了鼓起的衣擺上。
平坦瘦削的肚子隆起了一個微小卻不容忽視的弧度,岑怿動了動雙腿,下一刻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一股濕意在他剛換不久的幹淨床單上擴散開來,而就在這時,窗外響起一聲炸雷。一團冰涼的水霧被吹到了岑怿的臉上,池硯出門時雖然關上了窗,可窗戶從外面無法上鎖,風一吹,便砰地一聲自己打開了。
窗台上的小魚幹沒有被動過,此時已經全部泡了水,前幾天剛換上去的碎花窗簾被吹得掉了下來,上面沾染了一小片泥漬。
那布料是岑怿最喜歡的顔色和樣式,是他專門跑了一趟去找裁縫定做的,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周就遭了殃。
“臭小子。”
岑怿低低罵了一聲,扶着腰緩緩下了床,來到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