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你的氣味

“咔哒”。

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若不是太宰治早已醒來，斷不會聽見這房門開合的動靜。

織田作出門去了。

是去附近那家超市了嗎？家裡的牙膏用完了，卷紙也需要再添置一提，說起來今天說好了要吃螃蟹來着，織田作會順便去買菜嗎？

焦躁。

太宰治蜷起身子，茫然地睜大了眼眸，突如其來的恐懼和焦慮潮水一樣襲來，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将他徹底淹沒。

他本能地，将臉埋進一旁的枕頭裡，深深呼吸。

啊，織田作的味道。混合着煙草、咖喱、淺淡的硝/煙味，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但是不夠，太不夠了。

太宰治把枕頭摟得緊緊，貓兒樣地團成一團，滾進織田作那邊的被子，整個人都縮了進去。

黑暗又狹小的環境，充滿了織田作的氣味，就像是昨晚他故意耍賴換來的，織田作的懷抱。

幹燥，溫暖，如同午後的陽光一樣，讓人一下子就放松下來，從骨子裡泛出懶勁兒，恨不得就此化在這個懷抱裡，再也不想動彈分毫了。

織田作回來了嗎？太宰治更用力地抱緊枕頭，手指掐着雙臂，勒令自己停止幻想織田作的千百種死法。

織田作有“天衣無縫”，不會因為車禍、高空墜物、流彈、被人搶劫時對方槍支走火、情侶吵架發瘋砍人被波及、爆炸、異能者街頭鬥毆……而突然——

他呼吸急促起來，倉皇地聞着枕頭，汲取着織田作的氣息，然而這不夠！不夠！

太宰治跳下床，赤着腳在房間裡亂轉，最終抖着手打開衣櫃，小心翼翼地拿出織田作的外套，披在了身上。

這一年他的身高有增加，但依舊比織田作矮了好幾厘米，雖然織田作養宰養得很精心，但他的身形看起來還是纖弱，披着織田作的外套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整個人都籠在了裡面。

他披着外套，抱着枕頭，縮在被窩裡，死死盯着手機屏幕上不斷移動的光點，終于感受到了一星半點的安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漫長得讓人絕望，似乎過去了一個世紀，光點靠近了住處——

太宰治迅速把外套放進衣櫃，将枕頭擺好，利落地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在客廳的沙發上若無其事地等待着。

他的手裡始終握緊手機。

門開了。

他撲了上去。

“織田作——！”

二，你的聲音

太宰治喜歡織田作的聲音，平緩又低沉，像始終靜靜流淌的平原上的溪流，帶着那麼一股子波瀾不驚的安穩勁兒。

更喜歡織田作喊他的名字:“太宰。”多半是平平淡淡的一聲喚，卻總有些不易察覺的寵溺，藏在那低啞的嗓音裡。

織田作是抽煙的，他習慣在開槍前點一根煙，而後幹脆利落地一槍緻命。養了五個小孩後，聽說二手煙對小孩子健康不好，去探望的時候倒是不抽了，可其他時候還是會抽上幾根。

大抵是這個緣故，他的嗓音有一點啞，悶聲笑起來簡直能讓太宰治頭暈目眩，而當他無可奈何，用近乎歎息的語調喊一聲“太宰”，海洋般的藍眼睛望過來，前黑手黨幹部就是再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也隻好舉手投降。

國木田目睹了幾回，就此對織田作奉為上賓，指望這尊大神能夠制住整天不幹人事的太宰治。可惜他沒料到這神被隻小兔宰子迷了心，寵得厲害，管教不見多少，護短卻是一等一的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