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笑嘻嘻地回道:“那當然——他可是織田作耶!”
織田有些無奈,想說“我可不是她男朋友啊”又怕她不高興,便什麼也沒說,隻問老闆要了那兩隻玩偶。津島見到那隻黑貓,抱着狐狸玩偶笑得越發狡黠了,織田别過臉假作不知,把黑貓玩偶小心地放進袋子裡。
旋轉木馬太幼稚,過山車人太多,津島一番挑挑揀揀竟隻剩下摩天輪了。
他們買了票,進了那狹窄的箱室。
摩天輪慢悠悠一點點上升,津島沒有坐在他對面,而是在他身邊挨着他坐下。織田能感覺到她的腿——光滑的,套着黑色絲襪的腿——緊緊貼着他的。
“織田作——”津島悄聲呼喚他的名字,“你有什麼願望嗎?”
她望過來的鸢色眼眸裡,盛滿了某種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情感,将織田牢牢攫住了。
織田不假思索地,沉穩地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明年的今天,還可以和津島一起來遊樂園玩。”
津島的眼眸一瞬間睜大了,而後又無可奈何地微笑起來。
“真不愧是織田作啊,完全出乎意料呢。”她說道。
“津島願意實現我的願望嗎?”織田平靜地問道。
摩天輪一點點上升,地上的人渺小如同螞蟻一般,津島垂着頭,感受着身邊溫暖而穩定的呼吸,強健而有力的心跳,手指不由得輕微地顫抖起來。
“啊……那是當然的吧。”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居然一如既往地笑意滿滿,連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畢竟是織田作的願望嘛。”
摩天輪到頂點了。
織田抱住了她。
“我很高興,津島。”
津島逃走了,下了摩天輪後,匆匆忙忙拎着狐狸玩偶,踩着小皮鞋飛快地跑掉了。
隻留下織田提着黑貓玩偶不緊不慢地走出遊樂園,回到住處。
孩子們和他是分開住的,而芥川還在武偵自願加班,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織田把黑貓玩偶端正地擺在枕頭旁,拎了一罐啤酒去了陽台上。
小說寫了一半多,進度足夠應付佐佐木的死亡催稿了,他無事一身輕,吹着涼風慢悠悠打開啤酒,喝了一大口。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織田吓了一跳,膽戰心驚瞥一眼名字——不是佐佐木——心神一定,再瞧一眼,原來是太宰治。
他接通電話,喚道:“太宰。”
那邊兒靜默無聲,隻有呼吸清晰可聞,他也不着急,喝着酒耐心等。
太宰治啞着嗓子問:“你和津島出去了嗎?”
“唔。”他不置可否,“津島小姐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太宰治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
“年輕漂亮,聰明伶俐,誰見了都會心生歡喜吧?”織田晃了晃啤酒罐,發現隻剩下小半聽,便又去拿了一罐。
太宰治“啧”了一聲:“她是個騙子,織田作,你不要相信她。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根本不必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你喝酒了?”
“啊。”織田應了一聲,清冷的夜風吹過有點發熱的身體,他懶散地躺在搖椅上,昏昏欲睡。
“進屋去睡,”太宰治皺着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又軟下聲,輕言細語地道,“織田作,别喝了,進屋洗個澡,好好睡一覺。風這麼冷,你會感冒的。”
織田悶聲笑了起來,咕噜噜把剩下那點兒酒一口氣喝完了,随手抹掉唇角的酒液,舒展了一下肢體。
電話裡太宰治一聲不吭。
“太宰,你說我用易拉罐拉環求婚,有女孩子會答應我嗎?”他輕笑着問。
“……你就這麼喜歡她?”太宰治的聲音有些扭曲的失真,織田幾乎聽見他手骨捏緊的咔嚓聲了。
“或許?”織田點燃了一根煙,遙望着那一輪被雲遮蔽的彎月,“太宰,你喜歡什麼花?”
“桃花,我喜歡桃花。”太宰治沉默了一瞬,歎息着答道。
織田知道他已經明白過來自己想說什麼了,他咬着煙,悶聲低笑,壓着嗓子道:“太宰,明年春天,一起去看桃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