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燈第一步是紮框架,所以我們需要很多不同長度的竹條,二位可以先看我演示如何劈竹條。”
馬明遠拾起一旁晾曬好的竹子,手握一把砍刀,熟練地從上至下劈下一根粗細均勻的竹條。
“一定要注意,竹子上有許多小毛刺。”
也不是很難,隻是需要耐心和力氣,手腕轉動間,借着不甚明亮的燈光,林茉瞥到馬明遠掌心似乎有不少傷疤,層層疊疊,像是被什麼利器所傷,不像是竹條或者木材所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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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茉懷疑系統在繡樓多次威逼不成,改換了糖衣炮彈戰術,這裡的人們個個熱情體貼,走在大街上甚至有小孩主動跑來送一顆小果仁。
那是一個堅果小攤,頭頂挂了一排蓮花燈,襯托得老闆慈愛有加,甚至馬上成佛。
林茉一時不太适應,上次可是好好說話就飛出繡線殺人。
她還是不相信系統會突然改邪歸正:“會不會有詐?”
難得見林茉謹慎,江硯把果仁放入口中,答非所問:“很香,要不要給你買點?”
林茉:“咱們有錢?”
江硯無奈,“我的姐姐——”
林茉朝小攤走去,将街邊燈火悉數收入眼眸,她回頭看江硯,眼神含笑,“我以為系統包吃包住,沒注意。”
江硯:不要以為有契約就可以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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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節日未至,但街上氛圍已經很濃厚,林茉平時在家時間居多,偶爾看到節日活動的消息,也會以“人多太擠”為由不去參加。
此刻人潮湧動中體會到了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受,流連忘返,不願離開。
“這麼開心?”江硯問。
林茉詫異,“我很開心嗎?”
她站在一人多高的大紅鯉魚燈前,背對江硯,身披毛茸鬥篷,整個人被映得喜慶有加。
江硯被問得愣住,因為他完全是脫口而出,并未看到林茉表情,可是他就是可以不假思索地确定林茉現在心情不錯。
“嗯,氛圍吧。”
他們出來吃晚飯,已經逛了一會兒,“差不多該回去了。”
林茉點頭,“走吧。”
馬明遠還在獨自忙碌,若能拿到名次,會被官方聘為花燈師,這樣生活來源不僅上漲,而且穩定。
她很喜歡這個創意,也想幫助他早日完成,在節日拿到名次,被大家喜歡,說不定自己也能因此順利離開系統,不用像上次那樣一波三折。
轉身時,餘光殘影中好似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明暗交替間,鯉魚燈原本圓溜溜的大眼睛變成彎垂哭狀,眼眶裡淚水晶瑩。
“嗯?”
“怎麼了?”
“好漂亮的鯉魚!”一名紮紅色頭繩的小孩奔跑過來,圍繞鯉魚燈蹦蹦跳跳,燈影交錯,鯉魚似乎也在回應小孩的熱情。
看似正常得很,林茉有點猶豫,“我剛剛看到鯉魚燈好像不太一樣,也可能是角度問題。”
經過繡樓對直覺的驗證,江硯不再輕視,“小心些,發現什麼随時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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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林茉又不自覺被門口走馬燈吸引,寒風中,燈穗如同缺衣少穿的人,微微顫抖。
馬明遠并不休息,吃完飯立刻工作,在整理竹條“你們回來啦?”
“竹條足夠了,可以開始紮框架。”
框架很基礎也很重要,若有歪斜很可能導緻燈籠卡住,無法正常展示。
江硯提出分工,“我和林茉紮框架,你去畫圖案,抽空指導糾正我們就行,這樣快些,你的圖案也能更精緻。”
老闆到哪裡都是老闆,已經開始反客為主分配任務。
歪了
歪了
歪了歪了
......
框架紮得林茉耐心早早告罄,真的很容易歪!
綁不緊會歪,身體不正會歪,角度不對會歪,明明看起來不歪,過一會兒又歪了,林茉覺得很正,江硯認為歪,拿出測量工具一對比,果然歪了......
歪歪歪歪歪。
林茉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這麼多歪字。看似簡單的工作,一刻不停忙下來也是頭暈眼花。
根據圖紙複核時又發現幾處不對,牽一發動全身,又将這六層大框架和幾處關鍵小框架改了好多次。
救命——
林茉一直在觀察馬明遠,他好像永遠沒脾氣,一邊畫圖紙一邊找話題與他們交談,碰到問題也很有耐心地糾正。
太不一樣,在這生活兩天,不但一切正常甚至讓人舒适。
但這是最大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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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茉坐在窗邊,燭火快速跳動閃爍,視野明暗不均。
會不會盒子燈裡隐藏着什麼秘密,就像繡樓的萬線歸宗,其實就是整個繡樓的混亂核心。
燭光逐漸穩定,閃爍節奏也變得緩慢,真正體驗起來,夢裡的時間流速和現實也沒什麼不同。
框架是他們親自搭建,如果盒子燈有什麼秘密,或許隐藏于馬明遠的圖畫裡,但她看過圖紙,隻是一些詩詞人物。
仿佛有風吹過,光線複又快速跳動。
不對,在房間裡怎麼會有風呢?林茉警惕站起來,四周查看,來自窗外的一點燈光在餘光角落裡迅速閃滅,随後閃爍再未發生過。
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快快快,慢慢慢。
S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