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村裡再看看。”吃過同樣的早餐,江硯拿起大衣遞給林茉。
看起來他心情不錯。
江硯的确心情好,因為他原本以為與别人共處一室睡覺會很不習慣,甚至做好了徹夜無眠的準備。但他昨晚睡得很好,甚至比往常還要好。
林茉睡覺很很輕,幾乎聽不到呼吸聲,如同一隻縮在角落的乖巧小貓。
但即便如此,當他躺在寬大沙發上,依舊能感受到林茉的氣息,甚至能感受到她有沉穩舒緩的節律,讓他也安定下來很快睡去。
酒店大門外海風如昨,遠處也依舊一片灰霧蒙蒙,仿佛混沌初開前的世界。
頭頂一輪巨大的上弦月,這裡好像總是夜晚,沒有太陽。
漂浮戲台上坐有一人,是整個村子裡唯一的色彩,紅衣随風翻飛,伴随着聽不懂的歌聲。
……
這場景……?
這場景怎麼似曾相識?
再看向村子其他地方,屋頂依舊坐着四位演奏者。
琵琶、洞箫、二弦、三弦......
演奏者也一模一樣。
铛铛~
琵琶響起。
“我們快過去看看。”林茉說。
伴随着一字三歎的吟唱,他們快步走向漂浮戲台。
海風突然猛烈,待到他們頂風走近戲台,女子已經唱完最後一個音符,輕輕合上最後一次拍闆。
原本竹片清脆的撞擊聲此刻如同一聲哀婉歎息,女子一躍而下。
……
相同的過程、相同的結局。
但不能确定跳海女子是同一人,雖然衣着沒變,但也可能是祭祀儀式的固定打扮。
林茉和江硯踩到漂浮戲台上,凸起石頭上放置一副拍闆,後面挂有一張繩結魚網。
如果真的是一切重來......
“所以任務是阻止她跳海?”江硯問,他依舊選擇去查看漁網,總覺得那些繩結另有玄機。
“望明月如鏡……做……風…… ”
耳邊傳來缥缈的歌聲。
江硯回頭,林茉背對着他坐在戲台上,手上拿着拍闆,面朝大海,安靜唱歌,似乎沒有聽到問題。
“三……輪…………月……沉”
江硯幾乎是立刻沖到林茉面前搶下拍闆,他半跪于石闆上,手搭在林茉的雙肩,急切地叫她,“茉茉!”
然而林茉渾然不覺。
她望着江硯,眼神裡有看破一切後的萬籁俱寂,顯得聲音有種破碎的溫柔,“要抓緊時間啊。”
“茉茉!”
還是沒有反應。
“姐姐!”
一陣強風從他們中間吹過,江硯忍不住眯眼。
“你幹嘛?”強風過後,令人安心的聲音傳來。
江硯望進那雙似深海的藍眼睛,喜悅如同海嘯一樣洶湧且情不自禁。
“我,”林茉猜到原因,“我又被控制了,是嗎?”
江硯點頭,語氣中有難以抑制的急切和責備,“不是說好了不要再碰這裡的東西。”
“我本來也不想碰啊。”林茉語氣随意,倒是對此毫不擔心。
“你總是在看漁網,是覺得它有什麼問題嗎?”
江硯點頭,拉着林茉在距離魚網一臂以外之處停下,指向那些繩結,“仔細看這些繩結,系法有很多種,而且有些甚至看起來很複雜,如果真的隻是為了修補魚網,隻需要打最簡單的死結就可以了。”
還真的是這樣。
那這些繩結都代表什麼意思呢?難道真的是結繩記事?不至于如此原始吧。
“嗯?”
“這裡,”林茉擡起手,指向漁網上方一個繩結,“這裡昨天好像沒有打結。”
一陣強烈的風從背後吹過,林茉又開始感到頭疼,她遲疑地補充一句:“但我也不太确定。”
昨天除了查看漂浮戲台,還去拜訪了其他村民,但他們和村民語言不通,無法交流,所以再去拜訪村民也毫無意義。
可是不拜訪村民又能做什麼呢?
“我們得想一個交流方式。”林茉說。
她不想一直被困在這個灰蒙蒙的水汽彌漫之處,大風也讓她頭疼,從身體上就與這裡特别不合。
江硯點頭同意,“用手勢太慢,複雜的也沒法表達。”
“嗯。”林茉懶洋洋回應。
大腦在這裡似乎被封印了一部分一樣,呼呼的海風總是讓思緒無法流暢運轉,“這海風吹得我總是頭疼,還很冷。”
江硯忽然想到:“那個會噴火的……是不是可以用一下?”
火是溫暖的,而且在這個灰蒙蒙的世界,也需要一點這樣的光亮。
想到胖幼崽追着尾巴噴火轉圈的樣子,林茉忍不住笑起來,“它還是個孩子呢。”
麒麟崽似乎感受到召喚,在空中劃出一道火光落入林茉懷裡,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江硯,似乎在求誇獎。
掌心和腹部感受到熱乎乎的溫度,還真的是個暖寶寶。
“對了,”江硯摸了摸麒麟崽的腦袋,“還記得你剛剛都唱了什麼嗎?”
“我唱了什麼嗎?”林茉仔細回憶,的确有細絲一樣的歌聲從腦海深處傳來,與此同時,内心湧起一恐懼和凄涼。
她望向海面,白骨在海面上飄飄蕩蕩,這是她的情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