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開門後就那樣敞着,沒有關上,似乎他醒得早些,已經收拾完畢,西裝利落,看起來是要出門。
“早,姐姐。”江硯說,情緒平穩。
江硯西裝上别了一枚很小、但特别亮晶晶的裝飾。
都想不到他還有這種高調的飾品。
“我們是出來了嗎?怎麼沒完成任務就出來了?”林茉站在門口問。
漆心秤好像并未修複完成,千手漆佛也沒了下文,怎麼突然回來了呢?
林茉平時會為自己化淡妝,但她的眼睛很漂亮,稍一打扮就會顯得立體而幽深。
而她不施粉黛的模樣,多了幾分溫柔的居家感,比想象中還要美好。
“嗯,”江硯還是沒有忍住,眼神在她身上留戀了好一會兒,“沒關系,随它去。”
“可是——”林茉還想說什麼,但江硯已經繞開她,出了門。
江硯今天将七分劉海梳了上去,露出額頭,為整個人增加了權力感,這是他很少會有的發型,一般都是溫潤地梳下來。
“今天下午需要出差,晚上不回來,”江硯走到樓梯口,回頭對林茉說,“你和阿姨在家好好吃飯。”
“好。”林茉回答。
她意識到江硯在看完齒輪後就變得不一樣。
性格、态度再次變化的江硯讓她有點懵。
可接觸一個人就難免心生評價,這不是能控制的,而且那些話也沒有說他不好。
難道隻是因為評價了他“幼稚”?
那确實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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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箱裡有一封郵件——守歲人孤兒院有了新消息。
【江總,具體信息已經發到您的加密郵箱】
江硯盯着郵件前面的信封圖标,眉頭微皺,就在即将點開的前一秒,他猶豫了。
這樣調查林茉,她會不高興。
但解謎是人類天性。
此時此刻關于林茉所有的空白和巧合都系于這一封郵件上。
手指再次移動到郵件上方。
看看怎麼了,隻是想了解,又不是想對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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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林茉聽到腳步聲,回頭打招呼。
最近葉片上開始出現一種很小很小的白色爬蟲。
小到要蹲下來非常非常仔細才看得到,但一旦注意到,就再無法忽略。
“嗯,”江硯腳步稍頓,沒有看她,問道,“出差這兩天幹嘛了?”
林茉繼續觀察微小白蟲,“和以前一樣,”聲音裡帶着不易覺察的笑,“我還能幹嘛。”
她蹲在植物前,聲音從低處傳來,如同秘密的低語。
一舉一動都透露着看不透的迷霧。
“嗯。”江硯說,他回來之前查看過定位,的确是一直在家。
他又盯着林茉背影看了幾秒,然後穿過院子,身影消失在門後。
林茉盯着那扇關閉的門,想着自己也該回去,要查一查白色小蟲是什麼,用什麼方法解決。
突然耳邊響起非常非常細微的一聲,細微到像是深海裡泛起的漣漪。
第一反應是聽錯,也或許是其他人家在做什麼,聲音傳了過來。
但是總覺得聲音沒有那麼遠,還是在耳邊。
林茉又凝神傾聽,有一輛車子駛近又離開,四周又恢複了安靜。
可能是聽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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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先生、林小姐,”阿姨将飯菜端上桌,“過幾天老家有事,我可能得回去一趟,得和你們請一星期的假。”
林茉點頭,“嗯”了一聲。
其實嚴格來說,她和阿姨的性質沒有區别,都受雇于江硯。
江硯卻是一邊答應一邊皺眉,他坐在餐桌對面,隻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站起來準備離開,“那姐姐跟我出差?”
第一瞬間,林茉是不願意的。
然後下一瞬間,林茉嘴角微彎,夾起一根青菜,然後擡頭看着江硯,“好啊。”
“嗯。”
江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低頭看着她,眼睛裡逐漸多出了一些林茉看不懂的神色。
“怎麼了?”林茉将青菜送入口中。
“沒事,多吃點。”
江硯轉身離開,隻要看到這雙深海一樣的眼睛,還是無法克制自己的沉溺。
林茉繼續若無其事地吃飯。
江硯的性格可真是難以捉摸,好像他思想裡有許多不同的人。
人格分裂、多重人格又談不上,但不同性格的感覺的确大相徑庭,可若是細想,好像又有什麼是一脈相通的。
如同水流細小的暗河。
“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江硯走到樓梯處時,林茉突然開口問。
樓梯那邊隻開了射燈,光線不如餐廳明亮,江硯站在那裡像一個陰影,他停下腳步,轉頭看林茉,聲音從陰影中傳來,“怎麼突然這樣問?”
蓦地,林茉想到自己曾經多次收到的警告:小心001。
她繼續夾菜,“沒事,日常關心。”
樓梯方向傳來輕笑,“多謝姐姐關心。”
“不用——”
“謝”字還未出口,林茉忽然吃飯動作僵住,她又聽到了,先前在花園裡的細小聲音。
江硯并未覺察出兩個字的回答有何異常,邁着節奏平穩的腳步走上了樓,片刻後,傳來房門關閉的聲音。
林茉一個人繼續吃飯,這次絕對沒有聽錯,細小聲音真實存在。
會是因為江硯嗎?
也好,接下來陪他出差,正好有機會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