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
江硯内心震動程度并不少于林茉。
怎麼會這麼巧,他正對這家孤兒院極其好奇,孤兒院的場景正好出現?
從前系統中發生的一些正合心意之事,他都覺得是巧合,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改造過的系統符合心意。
但現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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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茉盯着那個半透明牌匾看了許久,有種厄運成真的感覺。
仿佛是感應到他們的出現,半透明大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露出黑洞洞一片,幾顆漂浮的白熾燈燈泡勾勒出中間一條狹窄的黑色石闆路。
林茉想到一個詞:請君入甕。
守歲人孤兒院走進去也是有一條細長的、穿過院子的小路,小路兩旁栽種着許多花草樹木,有一座掉色的舊滑梯,和幾架自制秋千。
小孩子不在乎那是别人不要的,隻知道滑梯很新奇,秋千很好玩。
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偏過頭,江硯就靜靜站在身邊,擡頭看着,牽着她的手不催也不問。
身後沒有退路。
林茉再次深吸一口氣,晃了晃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走吧。”
其實她完全沒有準備好去面對,大門背後像洞穴像懸崖,而她隻想找個地方躺着,休息。
哪怕不是江硯家裡舒适的床,硬闆床都可以。
“别怕,”江硯說,“有我呢。”
黑暗将眉眼勾勒得更加立體,身姿提拔,如同一株安穩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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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後,路兩旁漆黑中浮現遊樂器械:左側滑梯,右側秋千。
都是和大門、牌匾如出一轍的半透明材質。
上面有人正在玩耍,孩童笑聲穿透黑暗。
“那些,”林茉遲疑,“不是人吧?”
那些跑動的孩童隻是一個被壓扁平面,像棱角分明的剪紙,動作簡單僵硬,如同無形絲線扯動的傀儡戲。
滑梯上的女子衣裙被塗抹成绛紅色,不停地下滑,每次滑到末端就瞬移回頂端,秋千也永不停歇。
空氣中細小的白色粉末簌簌墜落。
不像雪更不像雨。
系統終于還記起了要說話:
【歡迎來到皮影傀儡城,祝您遊覽愉快】
【請完成任務:輪回者說】
...
好不吉利的任務。
輪回在林茉這是個與“詛咒”同等的詞。
沒完沒了的人生與無止無盡的地獄無異。
“怎麼一直不說話?”江硯問,“還好嗎?”
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将江硯額前碎發吹向後,不明亮的白熾燈光,頸間墜着一條細細的銀鍊,更加重了他的權力感。
這位江硯很喜歡這種低調又細閃的飾品,好像他不是來完成任務,而是前來審察。
從前的江硯溫潤得體,現在的江硯好像很難用這樣簡單的詞去概括他。
林茉看着江硯,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從未看清過他。
“沒事——”林茉回答,但話一出口,就明顯不是沒事,因為帶着很明顯的鼻音。
江硯顯然也注意到,而且非常意外,語氣不由得帶了些急切,“怎麼回事?感冒還是什麼?之前還好好的。”
之前也不好,林茉心想。
“嗯,前幾天在家晚上睡覺冷到了。”
“前幾天?”江硯這時候倒是變得敏銳。
“快走吧。”林茉突然無名火起,有點不耐煩,不想故作堅強姿态,也不想繼續解釋,率先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不知道為何突然對這話題心生煩躁,一個字也不想繼續聊。
走着走着,路突然斷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繼續向深處蜿蜒的河流,一艘木船系在岸邊。
【歡迎來到洄影川,請乘船拾取您最寶貴的記憶】
【祝您在過得愉快】
河面上大大小小的皮影片順流而下,色彩缤紛,但多看一會兒,就會發現這些缤紛的色彩隻是五種顔色的各式巧妙組合:青赤黃黑白。
“拾取記憶是什麼意思?”江硯問。
看起來他好像對自己剛剛的突然不耐煩沒有絲毫不滿,但林茉反而覺得疑惑。
好像,太淡定了。
什麼都沒有問,守歲人孤兒院、牌匾出現得那樣突兀,自己的行為、态度又如此反常,要麼是江硯很有耐心,想要等她準備好了自己說。
要麼就是,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以林茉的了解,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有些念頭一旦出現,就能帶來漲潮般的引力,不斷吸收能量,不斷膨脹放大。
想到這,她轉頭去看江硯,語調慢條斯理又意有所指,“你都不知道,我更不懂了。”
江硯反而脾氣更好,“姐姐,鼻音好重。”
他順手脫下外套,遞給林茉,“這裡風涼,而且沒有藥。”
随之而來的,是雪松一樣清新沉靜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