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妍，你幹什麼啊？”崔婉撅起嘴，眉眼耷拉起來。

裴清蓮朗聲問道，“他誰啊？”

“啊，是。”崔婉扭扭捏捏，手上的帕子來回拉扯，“今年的探花郎戲玉紹戲郎君。”

随知許起身站立，“不可，此人絕非善類。”

她盡心安排的計劃，捧戲玉紹上雲端不該以這樣的方式，她對犧牲别的娘子的一生來成全自己的圖謀這件事一點也沒興趣。

随知許點名宣平郡王，暗嘲狗貨。

“為何？可是他做了不妥之事？”

崔婉最是崇拜随赫，奉為圭臬，她膝下女郎口中的話，她心下不悅但還是耐下心性去聽。

裴清蓮站在崔婉面前，眉眼散不清煩躁，厲聲道，“我也覺得不妥。”

崔婉壓制住怒氣，後退兩步，望進她不含情緒的眼眸，苦澀出聲，“裴清蓮，是不是我做什麼事你都覺得不妥？從小到大你從來都不認可我，是，你比我大兩歲，你的事情事事自己做主，從不聽我說的，我的事情你也要做主，你能不能在乎我的意願。”

“阿婉。”甯妍暗道不好，上前想拉住崔婉。

不曾想，崔婉盛怒之下一把推開她。

甯妍跌落在地，驚呼出聲。

裴清蓮扶起甯妍，抓住她的手，眼見血珠從手心傷口冒出。

“崔婉！你發什麼瘋？他戲玉紹是何人，值得你連從小一同長大的阿妍也不顧了。”

崔婉怔愣住，刹那間臉色煞白，跌跌撞撞沖過去，試圖伸手去觸碰甯妍，而裴清蓮轉身用背部擋住她，冷冷盯住她“你還想做什麼？”

“我，我不想的。”崔婉口中的話斷斷續續，腳下的步伐變得雜亂，腿腳一軟也摔在地上。

“阿蓮。”甯妍沖裴清蓮搖搖頭。

随知許無聲歎息，今日大抵不是個好日子，易發生口舌之争。

她上前拉崔婉起來，她丹青色的襦裙落在小娘子鮮豔的鵝黃色上首，層層疊疊如同花瓣落下。

“當心一點，别再摔倒了。”

崔婉站穩之後，視線來回在幾人之中穿梭，随知許眼下若隐若現的關切，甯妍的糾結痛苦，裴清蓮的冷淡不滿。

視線最後直直落在甯妍擦傷的手上，鮮紅的血珠依舊不停滲出。

随知許從懷中拿出瓷瓶，“受傷不是小事，以防萬一還是撒點藥吧。”

“多謝。”裴清蓮而後拿出手帕一圈圈纏繞其上。

崔婉一直看着血色蒙上紗，幾道傷痕嚴嚴實實遮掩住。

耳邊傳來遠方娘子們嬉戲打鬧的聲響，她不知想到了什麼，轉身跑走，一直跑，跑到她們三人看不見的地方。

随知許：“你還好嗎？”

“我沒事的，阿婉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心悅的人，你又總是不認可她，一時情急下……”

“她年紀不小了，你不能總慣她，這次一時情急推你害你受傷，下次還要做什麼？”裴清蓮将甯妍按在石凳上，招呼甯妍的侍女去找自家馬車。

“你休要為她說話。”

甯妍見裴清蓮皺着眉，神色陰沉的模樣，又望了一眼崔婉離開的那條小路，心中慶幸崔婉身邊的侍女不同尋常，有武功在身，想來安全有所保障。

“你啊。”

甯妍不好再說些什麼，轉頭看一旁的随知許，臉含歉意，“讓少主見笑了，今日不好再聚，改日我做東請少主雲來樓一會。”

“不妨事，不必一直喊我少主或随娘子，喚我名字就好。”

“好啊，那我大膽一回按照對阿蓮和阿婉一樣，喚你阿許吧。”

随知許點點頭，甯裴崔三家在她複仇路上會是天然的同盟，她不能放棄眼前的大好機會。

“表姐！”

柔情似水的喊聲仿佛滴出水來，人未見聲先到，随知許一聽便知是随成玉。

随成玉站在花花綠綠的娘子之中，踮腳揮手，“我在這。”

她提起裙擺，如同花蝴蝶一樣飛到随知許身邊。

“表姐說去散心故而不帶我，我怕惹表姐厭煩就和丹紅待在一處，沒想到表姐卻和其他的娘子待在一處，單單不要成玉。”

随知許走下台階握住随成玉，看她又演起戲來，故意搖頭。

“我沒有，你誤會我。”

“我誤會你？你看看你在做什麼和其他娘子親親密密，把我和丹紅落在一旁，你是不是不喜歡成玉了。”随成玉淚珠在眼裡打轉，要落不落，惹人憐惜。

随知許扯住随成玉的臉，“胡言亂語速速跟我回家。”

“好吧。”随成玉聽了随知許的話，氣莫名其妙消下去，攬住随知許的手臂。

“既如此，我便先行離開了，二位再會。”

甯妍和裴清蓮點頭，“過幾日等我手好了定給阿許下帖子。”

随知許微微颔首，帶走随成玉和丹紅。

馬車上丹紅叽叽喳喳，“少主不知道，奴婢和二娘子瞧見誰了？”

随知許不說話，丹紅便一直停下來幽怨地看着她，她隻好開口，“你們看見誰了？”

“瞧見程世子和今年的狀元郎碰面了，那場面可有意思了，同樣都是大人的學生，一個斯文敗類，一個溫潤如玉。榜眼長的不起眼，但脾氣特别好，娘子隻顧着看長相俊美的郎君們不小心把他擠下湖了他都不生氣。”

“巧了，我遇見探花郎了。”